还是去看看青玉的伤势罢。
想到这，她转了个方向，去往青玉所在的船舱。
才走近，便听到里头有说话声。
原来南宫枫比她更早一步到来。
方若颜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心，便挪到了门板处去偷听。
“是我先骗了南宫先生你，仔细想想，我也不应该怪你骗了我，此刻我只想问你，如果我不是卧底，如果你曾经所见到的我就是真实的我，那么你会不会对我有一点儿喜欢？”
“我不想欺骗你。所以，哪怕知道你是卧底，也不对你说出喜欢二字，如今你这么认真地询问我，那我也认真地回答你——我只是将你当成朋友。”
南宫枫的回答十分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显然是不想给青玉希望。
“南宫先生，我如今也不敢强求什么，获取自由是我最美好的愿望，如果上天眷顾，让我这个愿望实现了，我就愿意一心一意对待你，可以不要求你给我任何名分，在你身边做一个下人，我就知足了。”
“不行。”南宫枫依然拒绝，“哪怕你无欲无求，我也不能把你留在身边。这对你不公平。”
青玉静默了。
片刻的时间过去之后，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刚才……只是替自己做了一个最好的设想，其实，自由离我真的很遥远，我是很难摆脱主子的，所以南宫先生不用担心会被我纠缠，可能我所剩下的时日也不多呢。”
“莫要说这样丧气的话，人还是应该努力活下去……青玉，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我头疼。”青玉的声线中多了一丝压抑，“大概是主子在我头部种的蛊快要发作了，嘶……”
接下来，便是一声痛呼。
杵在房门外听着的方若颜连忙推门而入。
一抬头，就看见青玉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在榻上蜷缩成一团。
南宫枫站在一旁拧着眉头，上前一步擒住了她的手腕，给她把脉。
脉相很乱。
“痛……我的头好痛！你们快打晕我。”青玉开口哀求着，“打晕我吧，我不想承受这样的痛。”
“青玉，你先把这个吃了，看看有没有用。”
南宫枫说着，从衣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里面装着几粒白色的药丸，是用来镇痛的。
青玉没有犹豫，接过他递来的药丸吃了。
“给你吃的这个药丸，有止痛的作用。”南宫枫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是头痛，我感觉到有东西在我脑门里动，好疼好疼……”
青玉痛呼着，已经坐起了身，想用脑门去砸床柱子。
“不能砸！脑子砸坏了怎么办？”方若颜连忙拉住她，看她实在痛苦难忍，无奈之下，扬起手，一个手刀落在她的脖颈上，把她劈晕。
青玉的身子软倒在被褥上。
南宫枫蹙眉，“这个止痛药对她似乎没什么作用，这就真的很棘手了。”
“一直晕着也不是个办法，晕倒了，脑门里的那只蛊还是在动，若是不解决，后果也很严重。”
方若颜说着，忽听船舱外响起了跑步声，有侍卫的声音传了进来——
“方姑娘，有个老妇人驾驶着小船靠近了我们的楼船，大声呐喊着要见这船的主子，说是有人给了她银子，要她来带话，请您务必前去相见。”
方若颜闻言，便站起了身，走出船舱。
到了船头处，她低头往下看，一名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妇站在小船上，冲着她高声道：“请问，这船上是否有一位叫做青玉的姑娘？刚才有个红衣女子给了老身一笔钱，让老身来接这个姑娘，她说，如果接不到这个姑娘，这姑娘就活不了。”
方若颜：“……”
青玉那主子还真是会想办法，不派自己人过来，随便花钱雇了个路人来要人，还是个年纪这么大的，多半是一问三不知。
“老人家，让你来的那个女子此刻在何处？”方若颜问道。
“那位姑娘应该还在河岸边等着。”老妇道，“请你们将那位青玉姑娘交给老身吧，老身还要急着回家呢，回去晚了，老伴要担心的。”
方若颜静默。
把青玉交到恶魔手上，青玉能讨到什么好处？
可要是不把青玉交出去，青玉所面临的就是死亡。
火枫想要青玉回去，大概是觉得她还有用？
方若颜转了个身，回到了青玉所在的船舱之内，将老妇传来的话转告了南宫枫。
“南宫，这事你怎么看？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似乎都对她不太好，她主子敢派人来接，这就说明一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怕我们跟上去，要是真派人跟了上去，恐怕也要中圈套。”
南宫枫略一思索，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青玉，“我们就算把她留下，她也活不下去，送到她主子那里，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她主子若想要她死，根本就不必派人来接，青玉对她主子而言，或许还有利用价值，两害相权取其轻。”
“不如征求一下青玉自己的意见罢，尊重她的意愿。”方若颜道，“她现在昏过去了，你有办法让她醒过来吗？”
南宫枫道：“可以用银针把她扎醒。”
言罢，转身去拿医药箱。
几针下去后，青玉果然悠悠转醒。
醒来的那一刻，眉头又拧得死紧，开始抱着头喊痛。
方若颜朝她说道：“青玉，你听我说，你主子雇了一个老妇来接你，你留在我们这里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就跟着那老妇回去，到你主子那里，不要着急，想办法跟她周旋，尽量不要惹恼她，懂吗？”
青玉咬着唇，点了点头。
“如果你受够了这样头疼的日子，想要自由，你就听从我的建议，帮我们对付你主子，我会想办法让你摆脱她。”方若颜继续劝导。
青玉痛苦地抱着头，发丝已经被挠得凌乱，听着方若颜的话，目光中闪烁着犹豫。
“不要再想着她是你恩人的事了，你都已经替她卖命了五年还不够吗？你还真就打算把一辈子都搭在她身上？在她的眼里，你只是工具，她根本就没有人的感情，想要摆脱她，你就听我的。”
方若颜说着，转头看向南宫，“我记得你那里有一种很强力的胶水，是吧？”
“有，你是想……”
“你先给我一瓶。”
南宫枫低下头，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了方若颜。
“青玉，这里面装着的是一种粘性很强的胶水，必须密封保存的，一旦接触空气，它就会变得很粘，人要是被粘住了，用蛮力拉扯不开，除非撕下自己的一层皮，唯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盐水化开，你想办法，用这个把你主子制住，然后给我们通风报信，只要我们抓住她，就会逼她取出你脑子里这只蛊。”
方若颜说着，把小瓶塞在青玉手上，“这个东西你一定要保管好了，关键时刻说不定救命，即使武功再高，中招了也很难摆脱。”
青玉将瓶子攥在手中，吐出一个字，“好。”
“但愿你能成功。”
方若颜说着，与南宫枫一同将青玉扶起，走向船舱外。
到了船头边，将绳梯放下，青玉忍着疼，顺着绳梯落在了老妇的小船上。
老妇接到了人，并没有多说一句话，调转了船头，便划船离开。
她才行驶出没多远，船上便有几道身影相继跳下。
“扑通”
“扑通”
正是方若颜派出去的人。
她的确同情青玉的遭遇，但她不会为了青玉亲自冒险跟上去。
因此，派几个人跟上去看看，即可。
船还在继续向前行驶。
载着青玉的那艘小舟，已经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青玉躺在船舱里，依旧抱着头，十分痛苦。
“姑娘，你的情况看上去似乎很不好。”老妇关切地开口，“是不是船上的那些人虐待你啊？”
“不……不是他们。”青玉一边忍着疼，一边思索着，回头见到了火枫之后该怎么说。
“姑娘，刚才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老身看着特别像恶人。”
青玉原本就头疼得难受，听着老妇在耳边不断地唠叨，顿时有些不耐烦。
就不能让她的耳朵清静一点吗？
可一想到对方年纪这么大，恶劣的话说不出口，便简洁明了地道了一句，“他们都是好人，你不要胡乱猜测。”
“他们都是好人？你竟然是这么认为的，看来你在船上的日子果然挺不错……”老妇慢条斯理道，“该不会每日都在吃香喝辣，过得舒适而安逸吧？”
青玉听着这样的语气，顿时有些疑惑不解。
这老妇话怎么就如此多？没头没脑地跟她说些什么……
不对。
起初由于头太疼，青玉潜意识里不想去思考太多，但此刻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来接她的老妇很有问题。
莫非也是主子的属下？
想到这，青玉当即警惕了起来，忍着头疼的感觉，抬眸看向了老妇，“你……其实不是主子雇来的路人吧？你也是主子的属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