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糊的面团被揪成数个小剂子,面心裹上糖油馅儿,有的还会包进一枚酱色卤肉丸,放在烧得滚烫的油锅里反复烹炸,出锅后再在表皮上撒上一层白芝麻,此类新改良的胡饼香酥可口,令人垂涎欲滴。
白虎巷口老王家的胡辣汤,牛骨汤在熬炖时入了几味滋补的中药,味道鲜美,肉香愈发浓郁。在阴雨天气舒舒服服喝上一碗胡辣汤佐以油炸胡饼,发一发汗,驱寒再合适不过了。
英国公已被幽禁府中半月。
姚姑娘与韩小侯各坐一边,两相无言的舀胡辣汤喝,汤香饼热,却有些食不知味。
韩澈十分专心的拨弄着汤里的豆干,思考着南边新起的战事,听那厢姚姑娘叹了声气,便问道:
“燕游又出事了?”
韩小侯爷眼皮没抬,将手里的半个胡饼囫囵吞下去,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他有什么事?”
姚姑娘的远山眉闻言一皱,反问道。
“你不是惯爱为他伤神叹气?小毛丫头上赶着给人家做姐姐。”
韩小侯望向她,他笑时眼尾总会往上挑。
一时品不出他这副模样是什么含义,姚秋和习惯性的敲桌面玩,细眉轻挑,并不理会他。只是被人目光如炬的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
莫名拈酸吃醋了一阵,韩澈倒也没回过神来。不防,手心被人塞了一卷册子。
韩澈眼熟,这是杨从惠的案卷。
“你可有什么心得?”韩澈斟好一杯清茶,茉莉香气扑面而来,又问道。
“皇后殿下命我寻找杨从惠案是否与陈瑜有关联,我倒是没看出什么端倪。但是,杨从惠似乎与我家有些关系。”
姚秋和夹了一片牛肉干泡在汤里。
“此话怎讲?”韩澈闻言,剑眉一挑。
“他与我小叔叔是同年进士及第的,还都在当今圣上的潜邸当过差。”
“陛下广交门客,我父亲亦在此列,如何断定杨从惠单与你家有关?”
“他留下的一册孤本诗集,有三五首后记‘赠兰芝’,兰芝,是我小叔的表字。细细想来…”
“细细想来,他与你小叔叔是知交好友?”
韩澈接下她的话,眉头渐深。
“极有可能。”
眼下谢知秋已死,皇帝没有赶尽杀绝,谢思恒被发配到水师,即将举家南迁。而陈瑜一党则是强弩之末,只待将根基清扫干净,生杀戮夺只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杨从惠之事涉及皇后殿下一族,还是慎言。那本诗集,你是从何处得来?”
“前些天街边偶遇一个古籍贩子,这本诗集很显眼,我便买来了。”
“大概是有心之人故意给你的。”
韩澈面上已完全冷下来,想着要多在姚姑娘身边安几个暗卫。
“那是自然。哪有这么多巧合呢?”
身边危机四伏,姚秋和却不在意。
“给我看看。”
韩小侯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姚姑娘的杏眼眨了眨,从袖中拿出诗集递给对面的人,心叹道某人这副好皮相有时候真是碍眼,惹出不合时宜的心慌。
“汤好咸。”
姚秋和的目光却没落在汤碗里,而是顺着诗集簿子往上攀,这韩小侯爷的睫毛比她要长一半吧。
倏地,韩澈心有灵犀似的,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姑娘。
姚秋和连忙低下头,认真吃饭。
汤是可口的,是她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