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餐桌上一桌美味佳肴,同时我的肚子也合时宜地咕咕叫。可能是泡温泉的原因特别饿,一落座顾不及其他低着头吃了起来。陈文一边帮我夹菜一边笑着说:“你这么能吃,也没见你胖。”
陈文一直为我夹菜,我的心里半是感谢半是惶恐,我从他手中接过汤碗用温和的眼神代替刚才的疏离看着他说:“是的,我从小和哥哥一样能吃,可是就瘦得跟豆芽一样,亲戚们还以为妈妈饿着我们了。”
陈文眼里充满好奇地问:“你有哥哥?”
我非常自豪地说:“有”
我不知道说有哥哥是哪里不对,因为他听了我有哥哥后,眼神就开始抽离了。
我看他那样子,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吃饭。吃饱后我起身陈文才回过了神,我跟服务生要了一杯温水坐在沙发上等着陈文,顺便打了个电话给阿洛说晚上会晚一点回家。
陈文也要了一杯温水坐在我对面,看着我说:“坐一会儿再回去,你要不要跟家人打个电话?”
我心里掠过一阵惊讶:“有的,刚刚打的。”
陈文让两名服务生先出去,我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于是低头看着屋外的柳树被清风吹得在空中乱舞,我感觉陈文有话对我说,所以静静地坐着。
他静了一会,轻声说道:“你一定很好奇陈众奇怎么会是我弟弟吧!”
我惊讶地抬起头来满脸疑或地看着他,其实我一点都不好奇陈众奇,我是惊讶陈文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
他温和地一笑,仍然轻声地说:“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确切地说他是我爸爸寄养在国外的私生子。”
我下意识地张开嘴巴,陈文接着说:“我大他四岁,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知道有他的存在。上了高一爸爸才让我和他相认,一见面我们一点隔阂都没有,很快就成为了好兄弟,爸爸也非常欣慰。”
我竟然托口而出说:“那你妈妈伤心吗?”
他很是一怔,大概实在没有想到,我居然这样问,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窗外,过了好大一会儿,依然轻声说道:“其实,其实我也是私生子。还是通过交易的私生子。”他神色平淡,可眼中却流露着哀伤。
我用手捂住嘴巴惊恐万分地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默默坐着,随即心里闪过一丝哀伤。
他不说话,只是神色淡然,深深地盯着我看。我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不知他为何这样看我。
我静了静心说:“我听别人说老董事长夫人很爱你啊!”我脑袋转了几圈还是找不出别的话来,又静默地坐着。心里暗暗怪起自己来,如果不贪睡已早早下班了,现在这种情况又不好提出回市区。
时间仿佛静止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我轻轻叹了口气。陈文目视着我,又过了半晌终于开口了:“去美国读书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我的血型跟母亲不一样。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我已知道她不是我的亲生妈妈。”
我小声地问:“那你知道你的亲生妈妈吗?”
陈文沉思了好大一会儿说:“知道,当时李叔还在我家当管家。他告诉了我事情的全部。那个女人贪慕虚荣为了钱跟我母样报做了一笔交易,就是跟爸爸上床,把我生下来后母亲给了她50万,而她过了几年也嫁给别人。”
“董事长夫人为什么要跟她做交易?”话一出,我就知道错
陈文微微一愣,双眼微眯,脸色不悦地说:“她不能生育,所以才接受,在那个女人怀孕期间母亲也伴成孕妇,所以在外人看来我是货真价实的陈家公子。爸爸年轻的时候到处留情,众奇的妈妈是因为太爱我的爸爸才把众奇生了下来。为什么众奇的妈妈能把众奇留在身边,那个女人却不能把我留在身边。”说完用力地捶了一下沙发。
“你有见过她吗?”我轻声问
陈文似笑非笑,目光深沉到捉摸不定:“五年前我才找到她,现在的她依旧贪慕虚荣,看她现在那个样子我很庆幸没在她身边。”
我心中感慨轻声叹息道:“她应该有苦衷吧,她过得好吗?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小孩。”
陈文怒目相视似乎还夹着隐隐地恨说:“什么苦衷,不都是为了钱。”
我心里骤然一紧说:“她有孩子吗?”
陈文几乎要暴怒了起来说“有,还当了奶奶。”
我劝慰着说:“哦,你有没有试着去找她?从旁边打听当年她为什么这么做?”
“我现在看她幸福的生活,恨不得把她的生活捏碎打乱。她不配幸福的生活。她应该活在黑暗中。”他冰冷的目光让我心中惧怕,他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
陈文给我的印象就是:花心稳重带着阳光的暖意,而今天的他冷淡漠然还带着一点阴沉。讲的每句话嘴角都含着丝丝冷意,我心里越发紧张。
陈文冷笑了一声说:“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我都用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甚至是怜悯来跟众奇讲话。其实我连他都不如,他是因爱而生,而我是因利益而生,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说完掩面而泣。
我抽了张面巾纸走到他的旁边,他迅速抱住我,我半跪着沙发上,他坐着,头正好埋在我的怀里哭泣。我一怔深吸了口气,手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就这样任由他把我紧紧抱住,后背被他抓得硬生生的疼。如何是好,我只能低头皱着眉头发起愁来。
半小时后他才放开我,他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去,我也理了理衣服。我胸前湿了一大片,加上他身上特有的香水味。我身上都是他的味道,心想着回去要是让阿洛闻出来可怎么办?我拿着面巾纸拼命的擦拭衣服,还好衣服薄很快就干了,可是他的香水味依旧在。
从卫生间走出的他,已经恢复到平常的那个陈文。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吧,我一度怀疑他刚才那出是为了吃我豆腐编出来的。细想之又觉得不对,谁会把自己的身世编的那么离谱呢,那如果是真的,我就是第三个知道他身世的人,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百思不得其解。
陈文拿起报表示意我过去拿,告诉我把报表的资料明天发在集团的系统上。我小心翼翼从他手中接过报表,小声地说:“陈董我们是不是要回市区了?”
“是,马上走。”从他的面部表情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哀伤心痛和恨。
我快步走在他的前面,车一定要我开,如果是他开变数很大,我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他坐了上去。一上车才知道已是十一点二十分,车一驶出度假村我狠狠地踩着油门,郊区的绕城高速车很少,我让车速保持在120码上下。一上车陈文的电话没消停过,我看着人烟稀少的高速路又是风高夜黑的晚上,心里始终有点儿害怕。又想着刚才判若两人的陈文心一紧,脚不自觉地踩紧油门。车速到了180码,我是不是疯了。以至于打电话的陈文用手指着时速表,我才放松了油门让车速保持在100码。
到市区,陈文收起电话,用手摸了一下我的脸夹说:“你刚才开那么快,没事吧?”
“没事。”我心虚地应了一声,一到公司的停车场,我一下车马上说:“陈董再见。”
往我的轿车方向一路小跑过去,我能听到陈文在背后的笑声。
我一路逛奔回家,在门口的时候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一开门没想到阿洛还没回来,我快速冲了个澡。给阿洛打了电话,电话竟然没人接,心想着他可能在开车。我躺在床上想着陈文身世的真实性,找不出他告诉我身世的任何理由,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加上小树今天不在我身旁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两点钟阿洛还是没回家,也没接我电话。我心里有隐隐地担心阿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除了出差他从未在外面过夜过。在这种担心惶恐中凌晨4点中才迷迷糊糊睡着。6点半闹钟准时响起,我一边按掉闹钟一边摸着身旁阿洛是否回来。阿洛一整夜没回家,我以为阿洛可能晚归怕吵醒过所以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走到客厅沙发上空无一人。我敲响婆婆的房间,婆婆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当她听到阿洛一整夜没回时急忙拿起电话来,好像想起什么随即又把电话放回原来的位置。看着我说:“昨晚你是不是十二点多才回家?”
有没有搞错,阿洛一整夜没回家,你不先找找反倒是怪我十二点回家。
看她一点都不紧张,能判断出她应该知道阿洛去了哪里。所以耐着性子问:“阿洛有跟你说去哪里吗?”
“他能去哪,当然在单位里加班。你说昨晚为什么那么晚才回来,你去哪儿?”她气势汹汹地问
我没好气地说:“我也是加班啊!”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有什么班好加,不要以为有老太婆给你撑腰,家可以不顾了。不要忘记那份工作是谁给你的。”
有没有搞错,她儿子加班就说是为了这个家付出,而我加班就变成所有的不应该。
她用余光瞥了我一眼继续说:“你昨晚跟那个李月出去了吧,跟你讲过多少遍李月那种女人一看就是不正经,叫你不要跟她在一起。你不听反而跟她越来越好,你啊存心要气我。”
“我没跟李月出去。”我大声说。
说完从房间出来,又给阿洛打电话,拨第二遍的时候才接通,一接通我没好气的说:“为什么不回家?”
电话那头传来阿洛疲惫的声音:昨晚加班了,我睡在单位里。
我不屑地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没听到,太累了就在办公室睡着了。”
昨晚阿洛没回家,联想到上次我补赶出家门时他的表现,就在刚才我恍惚地以为阿洛在外面有了女人,而这个女人就是何春。可是一听到他那疲惫的声音又否定了心中的猜疑,不由自主地相信阿洛没回家是因为在单位加班。随即滞留在我心中的各种疑惑也烟消云散。
我改口道:“那要不要带早点给你吃。”
“不用,随便吃一点就行,今天我会早点儿回去。”
我苦笑着说:“那好吧,晚上早点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