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叫得我一个恍惚旋即摇了摇头笑着说:“我不是陈太太,也不是家暴,所以不用报警。”
她一边检查一边摇着头说:“哎,受到家暴的女人都不敢声张,怕回家后受到更大的伤害,你老公看上去一表人才,怎么可以把你打成这样子。”说完满眼都是怜悯,复又叹了一口气。
她压按着肩膀处的一块淤青,我“啊”的一声,顺势低矮了一下身子。医生扶住我的手臂说:“等下我把妇联的电话给你,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打。对待家暴要零容忍,你一旦原谅了他,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无休止。”
女医生用跌打水轻轻地试擦着我的淤青,每擦一处就叹息一次,有点儿吃痛我紧握双拳静默不语。检查完毕我穿好衣服后,女医生握住我的手臂在我耳边轻声说:“陈太太,零容忍家暴,我会给你出一份验伤报告的。这时你不方便拿走过后我会快递给你的。”
女医生的神情非常严肃,不容轻视。我心下一动小声回:“我知道了,谢谢你。”
陈众奇跑过来看到医生急切地说:“医生会不会严重?”
医生没好气地看着他说:“现在知道心疼了,打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轻重了,看来你是经常打老婆,专挑暗处打。”
陈众奇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等医生走后他才晃然大悟,他指了指医生的背影,看了看我,又指着自己自言自语说了句:什么跟什么,我打老婆。
陈众奇带我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最后来到心脑血管室,我正纳闷着怎么需要看心脑血管了。医生拿着相关的报告表,又是把脉又是听诊,还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晚上睡觉是不是容易惊醒?经常做什么类型的梦?味口怎样?等等一系列这样的问题。我告诉医生,这段时间偶尔心会痛,那只是一瞬间,过后又好好的。最后医生说我的外伤没有大碍,吃药加热敷一星期就能好,但心脏的问题就有点儿棘手。一听我眼睛瞪得大大看着他,医生看着陈众奇说:“你太太的心脏有早衰的表现,先拿一些药回家吃,一个月后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到时就知道心脏真正的问题了。”
陈众奇忧心重重看着医生说:“怎么会有早衰呢?”
医生看了我一下,又看了看陈众奇,微微沉吟后说:“你太太长期恐慌,不安导致心脏的问题,陈先生我不清楚你太太身上的伤是否跟你有关系,但我还是要提醒你有空多陪陪她。你太太是心病,需要家人更多的关爱。”说完低着头写着我的病历。
我发愁着说:“医生您好年初我刚刚做过体检,都没检查出心脏的问题。”每年年初奶奶都会带我去体检,今年我刚从雨州回来时奶奶就带着我去体检。体检报告各项指标都是正常,奶奶特别欣慰。医生抬头看着我说:“陈太太,我们这里是私人专属医院,仪器都是国际最先进的,是国内很多医院不可比的。我院的仪器能早期的发现病人的疾病隐患。加上医生的医术关于你心脏上的确诊还是有一定的权威。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现在还年轻加上及时发现,悉心调理个一年半截就好了。”说完继续写他的病历,把病历交给陈众奇时语重心长对他说:“陈先生,这一年内最好不要让你太太怀孕,怀孕会加重心脏的负担。到时候就不好调理了。”
陈众奇一时语塞,接过病历翻看着。我往他身边靠了过去看病历,他用温和的目光扫过我,笑着对医生说:“除了不要怀孕还有什么禁忌呢?”
医生满脸含笑说:“每天固定抽一些时间陪她,如果有时间经常到外面走走。有时远离生活太久的城市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可能会你太太全身心的放松。总之多陪她,多带她外出走走。”
我哭笑不得,从进这家医院开始,每个人都认为我和陈众奇是夫妻,我无奈地看着医生说:“我这个病不会影响其他到其他方面吧!”
医生叹气着说:“你主要是思虑过多,内外调养一下没事的。”说完叫了护士带我们去药房拿药。
一到药房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中的工作,齐刷刷地看向陈众奇又同时摇了摇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等他明白过来满脸懊恼:“今天我是当了一天的家暴男,看你怎么谢我。”
我心中暗笑,想着这么高冷的陈众奇也有窘态的时候,有点儿幸灾乐祸,忍不住,“噗嗤”笑了两声。陈众奇喜色满面看着我说:“你终于笑了,今天一整天都是乌云密布,你的这个笑让我总算没白当这个人人厌的家暴男。”
我回避他的眼神,低下头轻声说:“谢谢陈副总。”他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走出了药房。
护士把所有的药交给我,耐心地告诉我服用方式,末了还把我拉一边轻声地告诉我,如何再次受到家暴一定要报警。我感激跟她说了三声:谢谢。
在医院的走廊没看到陈众奇,我在休息区给他发了微信。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才走了过来,神情有点儿倦意,像似刚跟人吵过架一般身上有股火气萦绕着。他接过我手中的药,我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看着他落漠的背影心想着该不会跟某个医生吵架吧。心下的内疚感由然而生,快步走上前跟他肩并肩走着。
一坐上陈众奇的车,他坐在架驶座上静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随着这口气萦绕在他身上的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盯着我一会儿说:“长期恐慌和不安,林印美你到底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我摇着头看着他说:“我哪有长期恐慌和不安,医生乱说的。”
陈众奇冷“哼”了一声说:“你除了被你婆婆欺负不爽外到底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居然长期忧思恐惧!如果是其他医院的医生给你看病,我可能要骂他胡说八道,危言耸听。可是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享誉国际的心脑血管医生啊,还好今天是他帮你看病。”
我刻意地错开话题笑着说:“医生说,现在好生保养就能好的。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多谢你带我来看病!”
他蹙眉苦笑着说:“你是有多忧虑才会让你的心脏这样子?年纪轻轻思虑那么重往后的人生怎么过?”
我知道陈众奇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我只能笑着敷衍他说:“我刚接手乔治的工作,整天怕做错事,他交待我的事可都是关系到成千上万的生意,所以才变得如此忧虑。”
陈众奇冷冷地说:“医生说的可是长期,你来源山也不过大半年,应该从你嫁到花城就落下病根了吧。”
是啊不是工作的事,我内心明白,自从生了小树之后产后的抑郁症加上婆婆的刁难,何春又在阿洛的旁边挥之不去。加上想念家人周围又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心事都是藏在心里。心就那么大,总有藏不住,崩溃的那一天。今天为什么能对陈众奇说了那么多压在心里的话就是因为心太累了,想给心找个出口。一想到这心中又难受起来,不愿再多说,闷闷地盯着窗外看。
陈众奇等了会,见我只是低头静坐着,把车开出停车场生气地说:“某人说你就这臭毛病!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问你话不是顾左右言其它,就是索性沉默不语。”
听到他说的这些话我意识到陈众奇口中的:某人一定是非常了解我的人。我头侧向他轻声说:“这个某人是谁?这么了解我。”
陈众奇不回答我,摇了摇头。我只好做罢,不去想这个某人是谁,可能是陈众奇自己瞎说又正好猜中我的心事。或许是我们共同的朋友,这念头一出来就被我掐住因为我跟陈众奇除了工作其他的并没有交集更谈不上共同的朋友。
过了一会儿,陈众奇的嘴角蕴着丝丝忧伤说:“林印美,在某些方面我比你更了解你,心就那么大。你再不好好地正视自己的内心,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还有我的哥哥你也得远离,他不仅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他狠起来你是招架不住的。”
一听,我除了错愕就是震惊,什么比我还了解我,还有为什么要提陈文,他一提陈文我总感觉他们兄弟俩看似表面和睦底下却是暗流涌动。我可不愿参与他们其中,今天不是看在他带我看病的情分上,我真想怼他。不过今天的陈众奇跟平时是判若两人,今天的他像是邻家哥哥,嘘寒问暖。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玛丽打来,刚要接电话已挂掉。方经理随即给我发了条微信,他让我这两天无论如何都不要接玛丽的电话。我放下电话,看向陈众奇,此时的他细碎的头发落在额前,恬淡洒脱,身上的英气漫了上来。想到玛丽为他做的事,只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