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紧张的瞧着老太太,暗叫诸天菩萨保佑,千万别让老太太给她安排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太子和沈潇的事儿她真掺和不起。
不知是她心诚感动了菩萨,还是她这副胆战心惊的样儿没入老太太法眼。老太太她瞧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一句话也没说。姜悦暗中松了口气,可瞧见老太太黯然的神色又觉的自已有点忘恩负义。
她遇到难处的时候老太太挺身而出,宁肯得罪承平帝也要帮她,现在轮到老太太为难,她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再者看老太太的意思,并不是完全反对沈潇和太子在一起,不过是担心太子对沈潇的情意不纯,怕自已唯一的嫡亲孙女下半辈子幸福。既然如此……
姜悦想了想俯到老太太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太太眉头一挑,眼底涌出丝丝笑意,果然是个聪明的办法。
午膳摆上来,姜悦和老太太俯耳朵密语的事儿,也传到了沈潇耳中。
沈潇一下子捏紧帕子,眼中露出深深的厌恶。好一个讨好卖乖,多嘴多舌的小人。
姜悦陪老太太用完午膳,刚从鹤年堂出来就被沈潇拦住。‘路夫人留步,本郡主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哎哟,张嘴就是路夫人还自称封号,这是警告她别摆所谓的表嫂范,人家根本不认她这个亲戚!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行国礼吧,按品级来省着恶心到您。
姜悦曲膝福礼,“臣妇见过郡主,不知郡主有何见教。”
沈潇神色冷漠疏离的瞧着她,最后目光落在她那只翡翠镯子上,漠然的眼底渐涌怒意,“我刚刚看到一句诗‘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怎么也想不起下句是什么。路夫人若有时间不妨帮我参详参详。”
姜悦嘴角一抽,这是骂她多管闲事?
幸亏她听过这个故事,知道下面一句是‘干卿何事’,要不然沈潇真是白骂了。拐这么多弯做什么,还不如直接骂句‘狗拿耗子’来的痛快。
她还没想好怎么接这话,沈潇已傲然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住脚,回头冷冷的道:“我还有句话送给路夫人,路将军征战在即,路夫人与其到处讨好卖乖闲的慌,还不如多诵几部经卷,替路将军祈福,保佑他平安归来。”
姜悦眸色倏然冷冽。
沈潇耍小女孩子脾气赌气骂人,姜悦能理解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可这话已经是赤果果的警告与羞辱了,甚至拿路大爷的安危说事儿,那便是戳了姜悦的逆鳞。
姜悦冷笑一声,“郡主话说到这份上,我倒想问问,我到底管了郡主什么闲事儿惹恼了郡主?”
沈潇一滞,“你、你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姜悦语气更冷,“还请郡主言明,免的我愚笨再犯。若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说不出口,那还请您多多包涵,所谓不知者不怪,往后我尽量绕着您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姜悦说完甩袖子就走。
沈潇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当面落脸,登时气的手脚冰凉,缓过神来想骂姜悦的时候,姜悦早走没影了。
上了马车,舒薇忍不住道:“少奶奶,您这样儿落郡主面子怕是不妥吧?万一她成了太子妃或是皇后……”
姜悦也知道这么做不合适却不后悔,骂她可以,诅咒路大爷不行,谁都不行!
若事情重来,她一样儿把沈潇怼回去。
鹤年堂中,凌霜将沈潇与姜悦在门外说的话一字不漏的禀报给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沉默许久长长叹了口气,吩咐凌霜道:“你将京中各家未订亲子弟的名帖都给我拿来。”
凌霜一愣,“殿下不想让郡主嫁给太子?”
“她连个好赖人都分不清楚,嫁入东宫岂不是自寻死路?我九泉之下又有什么脸面跟她亲娘交待?”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照我说的办。”老太太大手一挥,心意已决。
凌霜只好奉命行事。
“你说什么,祖母要替我相看京中勋贵子弟?”沈潇听到信儿,惊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抓住贴身侍女月桂的胳膊急道:“你没听错吧?”
月桂慌道:“奴婢不敢哄骗郡主,殿下已经吩咐凌姑姑下帖子请这些人来做客了。”
沈潇瞬间脸色煞白,“怎、怎么会这样……我和太子当着祖母的面儿表白,祖母也没反对,显见是同意的。怎么转脸又要替我相看别人?”
月桂想了想道:“会不会是路夫人说了什么?”
“一定是她!一定是那个贱妇!”沈潇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的砸到地上,失声哭道:“我与那贱妇誓不两立!”
两天的功夫,大长公主要开诗会,遍请天下青年才俊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不少得请帖的人家简直欢喜疯了,那些还没得到帖子的人家盼的脖子都快长了。
谁不知道诗会是假,替襄阳郡主相看才是真。若自家子弟真入了大长公主的法眼,娶了襄阳郡主,一个侯位肯定少不了的,大笔的嫁妆更不必说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上哪儿找去?
姜悦听见外头的传闻有点傻眼,老太太是不是把她的话记错了?
她当时明明说‘滇南王想把嫡长女许配给太子’,这种谣言一出来,若太子对沈潇的情分不纯,肯定要权衡拈量哪个女人能给他带来的好处更大。这种男人肯定不能嫁!
反过来,若能验证太子对沈潇情真意切,那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老太太肯定成全啊!
这怎么一下子变成沈潇相看了?
姜悦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没打算解。
沈潇那句话其实挺对的‘吹皱一池春水关卿底事’,她闲的啊,管他们的破事儿?
有那闲功夫真不如抄两卷经文替路大爷祈福!
“我这字儿是不是挺有长进的?”姜悦又抄完一张纸,忍不住拿起来跟舒薇献宝。
舒薇探头过来瞧了瞧,憋了半天憋出个‘好’字。
姜悦登时不乐意了,“你这样特别打击人知道吗?鼓励和赞美才是王道!”
方芳凑过来神补刀,“少奶奶给奴婢看看,奴婢能昧着良心说瞎话!”
姜悦,“……”你这个更打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