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都傻了，同样的问题，沈潇问还可以理解成伤心过度的无理取闹。而从袁慎嘴里冒出来就成了问口供了。
换句话说，袁慎这是逼着他们当众表态，愿不愿意接受九皇子做储君。
众人不约而同的往后缩，谁都不想当那个出头鸟。可袁慎既然把话挑明了，就由不得他们装糊糊。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挨个人脸盯过去。凡是被他看到的人，不得不硬着头皮表态。
“太子德才兼备，若尚在人世，臣自然尊他为储君。然天不假年，臣与陛下一样，虽悲痛万分亦无可奈何，只能另尊九皇子为太子。”
这个说法好，两头都不得罪。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自然有样学样。一时间大殿内人声鼎沸，但内容都差不多。太子没死我们当然尊他为储君，可谁让他死了呢？那我们只能再尊九皇子为储君了，这事儿不赖我们，要赖也只能太子短命！
袁慎面无表情的听着。
等殿中所有人都表完忠心，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大笑，“看来，孤在众位卿家心目中也不过如此！”
语声朗朗如珠玉相撞，正是太子的声音。
殿中众人瞬间脸色大变，有几个胆小的差点瘫到地上。大白天的诈尸了不成？
姜悦顺着声音看过去，瞧清楚站在殿外说话的那人，后背刷的冒出一层冷汗。
竟然是先前拿眼神警告她的那个侍卫头领！
众臣也回过神了，震惊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不解。
太子呵声一笑，伸手抓着下颌的胡子往起一掀，赫然露出他原本的相貌，原来外面这层是张人皮面具。
姜悦冷不丁想起耶律元，太子摘面具的手法和耶律元实在太像了！
这么一恍神的功夫，太子已经解开牛皮腰带，脱下盔甲和填充了棉花的外袍。伪装一去，露出他原本颀长匀称的身材。紧接着有人过来，伺候他换上太子袍服。
沈潇跑过去亲手帮他戴上五龙紫金冠，又将他腰间细小的衣褶一点点抹平，这才仰头满脸是泪的看着他。“殿下，您受苦了！”
太子低头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大步进殿，径直到袁慎面前冷笑道：“袁大人，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吧？你杀的那个太子是假的，他只是孤的一个替身。”
袁慎绷着唇角没吭声，眉眼间一片空白，看不出是惊傻了，还是吓呆了。
太子又笑道：“你把孤想的太蠢了，当时宫中情形那么复杂，孤怎么可能只身犯险？可孤也知道，孤一天不死，袁大人一天难安，不会把所有的野心和实力暴露出来，孤也衡量不出这满朝文武对孤的忠心。即然如此，那孤何不干脆死一死，换做是袁大人，也会这么做吧？”
“的确如此！”袁慎点点头，眉眼间依旧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太子瞧着他道：“袁大人，孤一向敬重你的才能，也大力拉拢过。可孤着实想不通，你为何始终不肯为孤所用？难道就为了他？”太子一指缩在樱桃身后的九皇子，“你想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袁慎呵声一笑，即没承认也没否认。
太子放声大笑，“袁大人果然是好手段，借着寿王的名义杀人了所有皇子宫妃，唯独留了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奶娃子。孤早该想到的，父皇莫名其妙将九弟养在容嫔娘娘名下时，孤就该想到的！不过……你以为你的诡计能得逞？”
袁慎依旧不吭声，一脸漠然的盯着太子。
太子自问自答，“先别说孤还活着，即便孤死了。你想扶持这个小东西为帝也是痴人说梦。吴王雄据江南，手握重兵。他自恃为先帝血脉，一直心存不轨。他会老老实实的看着你把持朝政？你虽然擅长阴谋算计，手上却没精兵强将，一旦吴王造反你拿什么跟他打？就凭一个凌阎王？
据孤所知凌阎王已经失踪数日。你能哄骗他一回哄骗不了他第二回，他现在跟你是敌非友，你还有什么倚仗？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当众将你逼宫叛乱、虐杀皇子宫嫔、胁迫圣上的罪行一一招来，孤会给你留个全尸容你自裁，日后也会善待容嫔娘娘与九皇子。否则……”
“否则如何？”袁慎淡淡的开口。
“你马上就知道了！”太子狞笑一声，朝殿外招了招手。
轰的一声，大殿门窗都被人从外头砸开，无数盔甲森严的士兵将大殿重重包围，每个人手上都举着一支连弩，冷嗖嗖的弩箭对准袁慎。无论他往哪个角度躲，哪怕上天入地，都是死路一条。
与此同时，侍奉在众人身边的太监宫女也跟变戏法似的，纷纷从身上摸出匕首压在自已伺候的那人脖子上。就连承平帝脖子上也架了两把匕首。
所有人都吓傻了，太子不会把他们全杀了吧？
袁慎冷笑道：“你想将这殿中所有人都杀了，然后栽赃到我头上？”
太子抚掌大笑，“袁大人果然聪明，不过，孤这法子也是跟你学的。”他转头瞧着满殿文武与宗室勋贵，“你们死的也不冤，孤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可你们实在令孤太失望了。不过你们放心，你们毕竟是为了救圣上而遭袁贼毒手，孤即位后一定会厚葬你们，厚恤你们的家人……”
“殿下饶命啊！臣等也是逼不得已，都是袁贼，是袁贼逼的啊！”
“是啊！殿下圣明，臣等附和袁贼也是无奈之举，是想保存实力伺机为殿下报仇啊！”
“殿下，臣恨不得食袁贼肉，喝袁贼血为殿下报仇，奈何臣势单力孤有心无力啊……”
不知谁开的头，整个大殿瞬间哀嚎成一片，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表忠心，跟刚才被沈潇质问时的无动于衷形成鲜明对比。
姜悦看的直恶心，暗骂这些蠢货。所谓忠心与否不过是借口，太子杀你们是想腾出一大批官位，以加官进爵为诱饵，迅速稳定局势，坐稳龙椅。
一片哀嚎声中，太子慢慢转头盯向姜悦。“路夫人，只要你肯替孤做一件事，孤便放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