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世界,巨龙历1452年。
宏伟的伊西利安城中央,一位人界最强大的法师拔下传说之杖,帝国因此拥有了压倒性力量。在这样的威慑面前,人界三十年内战草草收尾,教国、高地王国和精灵们统治的国度相继臣服。
内战的阴霾还远未散去,帝国边境外各自由城邦已经悄然流传起某个预言:
群星位置正确之时,某位存在将从灾变纪元那段遗落的历史中回归——太阳消失,黑暗重新笼罩大地。
而传闻中“正确”的星位,就是象征七神的七颗最亮的星星排成一排。巨龙历1369年,这一现象已经出现过;而据星象学家们推算,千年之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
三年后,巨龙历1455年。
罗兰之森位于帝国西境白夜领,森林深处有两座年代久远的城堡:大的叫罗兰城,整片森林因此得名。虽然经过岁月侵蚀,原本高大的城墙只剩残垣断壁,但庞大有如迷宫般的规格仍吸引了不少冒险者前来;小的叫幽雾堡垒,是巨龙纪元留下的要塞。弑龙战争几乎把它完全摧毁,附近常常有闹鬼等灵异现象——传闻堡垒地底有巨龙纪元流传下来的宝藏,已经有几批冒险者进去失踪了。
不过对于霜桥镇的居民佩洛西来说,这简直是绝佳的发财机会。
霜桥镇坐落于白夜领最西面,再往西就是卡拉隘口。平日里有很多冒险者会经过这里,佩洛西就是听着冒险故事长大的:天边无尽山脉带来灾厄的冰龙、宏伟伊西利安城中央闪烁的传说之杖、恶魔领主坐在枯骨垒起的王座上,指挥着一支亡灵军团……无数次梦到这些仅仅是道听途说的场景,就够她激动好一阵子了。
佩洛西坚信自己不属于这个偏僻小镇——她梦想去帝国都城伊西利安学习魔法,然后游历世界:平等之城科利维尔、锻造之城纽因堡……但魔法师是开销最大的职业,她一个打铁匠的女儿哪里有钱?就算卖掉母亲的旅店,也只能凑齐路费和顶多半年学费,因此一笔横财对佩洛西是那么有吸引力。
蝉鸣宣告了春季正走向结束。佩洛西认真梳好她栗色的短发,又在镜子面前仔细打理自己。等一切准备完毕,她换上较为轻便的短裙出发,偷偷参加了由4支队伍外加一群独行客的冒险计划。
“巨龙纪元的宝藏……我攒够了钱,就能去学习魔法!”她开始憧憬未来,“成功之后直接跑,他们不同意也没用,嘿嘿。”
对于见识短浅希望她继承小本生意的父母,佩洛西简直觉得有够迂腐。她早就想离开他们了——哦,还有烦人的姐姐。
……
夜色还笼罩着大地,霜桥镇冒险者分部早已亮起灯来。大厅摆放着木桌长凳,蜡烛吊灯昏黄灯光下,形形色色的冒险者们同属于一个工会的聚集一桌,独行的三五成群议论宝藏。
“看来人都到齐了。我们工会打头阵,大家有意见吗?”
大厅最中央的圆桌,一位身着精致皮革甲的剑士站起来环顾四周,他紧接着继续说道:“这次行程比较危险,我们上一次侦察‘幽雾堡垒’时,里面有不少死灵和骷髅……我们的刺客甚至遇到了3阶的亡灵将军。所以,找到宝藏后晨曦工会要分七成。”
原本他说出上半句话时就有几个人坐不住,但看到他胸口的白银徽记只得闭嘴。毕竟,在一年一度的冒险者试炼里取得白银徽记——这样的强者怎么都有3阶,整个西境也不超过三十个。
许久没人反对。风险高,报酬自然也高!那剑士于是补充道:
“我叫索伦,索伦·阿历克斯。请多指教。”
“索伦·阿历克斯……”佩洛西咀嚼着这个名字,不自觉地打量起他:一头金发、靛蓝色瞳孔和清朗的五官。这种帅哥放在哪里都是女孩子追捧对象,更何况还有强大实力……
“哼,有一天我会超越你。”佩洛西转移目光,扫视起在场的每一个冒险者:他们有的扛着巨斧,有的腰间别着剑、背着盾牌……最终,佩洛西视线定格在角落里一名男子身上:他头戴兜帽,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
“买不起法杖的魔法师?”佩洛西来了兴趣。
“呃,也不知道他是几阶……”
在中土世界,魔法师是最为稀缺的职业。因为其对天赋要求极高,太多的人为了学魔法而倾家荡产,穷其一生也只达到2阶3阶。佩洛西打理旅店生意时有偷偷跟过路的冒险者学习过两个1阶魔法,也算半个1阶法师。如果眼前男子接受过正统训练……那天赋异禀的自己岂不是又能学会几个魔法而不用花钱买魔法书?
想到这里她又整理了一下着装,蹦到那神秘男子面前,故作娇小可爱状:
“魔法师先生你好,看起来我们都是独行,能组个队吗?”
她甜甜的声音宛如一股清泉,男子抬起头迟疑片刻。“可……以,当然可以。”
佩洛西得以借此机会看清神秘人的容貌:年龄约摸二十岁左右,黑发褐瞳,毫无特点。如果有形容词能最为恰当地形容,这个词绝对是“普通”。但凝视他的眼睛时间越久,佩洛西越被他吸引——那褐色瞳孔仿佛蕴藏整个世界般深邃难以捉摸,再天才的画家也难画出分毫神韵。更奇怪的是,你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眼睛有特别,就好像被什么故意遮住一样……
“小姐?”
佩洛西想起自己一直盯着别人看,脸刷地红了。
她赶忙很自然地坐到魔法师对面座位上,以掩盖自己一瞬间的慌张和羞怯。“我,我叫佩洛西,佩洛西·贝拉。我会几个1阶魔法,你呢?”
黑发褐瞳的普通男子回答道:“亚瑟·埃西铎,4阶法师。”
这话说出来声音不大,但却如惊雷般回荡在大厅,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他,眼神就像看怪物。亚瑟顿时明白:自己犯了个大错。
“难道4阶都太强了?”亚瑟忍住了狠拍自己脑袋的冲动,思考怎么弥补刚刚的失误发言,“哎,第一天来这里没什么经验……这里可不是隐修会零号祭坛啊……”
“咳咳……”亚瑟清清嗓子,“本人来自高地王国,是一个魔法学徒……会点魔法。”
见众人依然盯着自己,亚瑟冷汗直冒——对于不久前背叛隐修会组织的他,暴露意味着暗杀。他本来就没什么信心在组织首领“伟大者”的通缉中存活,“亚瑟·拜伦在帝国西境”的消息一旦传开,他和一具尸体又有什么区别?
那名叫索伦的剑士替亚瑟缓解了尴尬气氛,礼貌问道:
“法师阁下,请问您学的是什么魔法?”
亚瑟暗暗想,如果他诚实地回答“黑魔法”,是不是就作死成功……
“火元素,我擅长火系魔法。”亚瑟顺着提问瞎编。
“您是否有意愿加入我们工会?此次寻宝可以……”
就在这时,索伦突然被打断。其他工会一位穿紧身束腰服,身上零零散散嵌着几片轻甲的女性弓箭手提出质疑:
“4阶,吹牛吧?那都可以混个战略魔法师了。”她把脚跨在桌子上一脸不屑,借势拉开弓瞄准亚瑟膝盖。瞬间,淡绿色光华覆盖了她的弓。
“如果你真这么厉害,放个4阶魔法挡住我的箭试试?”
作为队伍中感知力最强的弓箭手,她轻易察觉到亚瑟刚刚微表情和冒出的冷汗。少女特意停住几秒,在场所有人都被她优美的曲线吸引了目光——但亚瑟知道,她在给自己念出精灵语启动式的时间。
亚瑟当机立断表演得像谎言被拆穿的骗子,坐到地上连连后退。还好索伦反应迅速当场拔剑,不然他恐怕要吃点苦头。金色流光和淡绿箭光经过刹那间交锋,箭头被生生切断飞走。
“呵,索伦,这样的骗子你也要袒护?”
剑士眼神仍然和之前一样清澈犀利,他转头俯视亚瑟:
“那么,你其实根本不会魔法,只想找个轻松的机会拿钱?”
亚瑟这戏演的滋味真不好受,但也只能忍住,点头附和。
“要不,你给我们守夜怎么样?反正我们也得走好几天……每晚一银币?”
亚瑟厚起脸皮佯装感谢,又退回角落,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这让佩洛西尴尬地原地僵硬,女弓箭手看他的眼神更加鄙夷。她还想再说什么,瞥一眼索伦又把话咽回肚子里。
“那么,各位冒险者们,我们现在出发。七神保佑!”索伦举剑高呼。
“七神保佑!”所有人大喊。
原名亚瑟·拜伦,现在化名亚瑟·埃西铎的9阶黑魔法师,暗暗踏上了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