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错愕的清秀脸庞映在亚瑟瞳孔里。刷一声，这位吸血鬼小姐消失不见——只剩一群扑棱翅膀的蝙蝠四散飞去。
“索菲亚应该有其他藏身地点。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呵，就像经历一场噩梦、再次陷入沉睡……等千年之后醒来，她还记得我吗？”亚瑟心里涌出无限失落。
“失望什么？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我本就不属于中土世界……”
“我不会喜欢上她了吧？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他忍不住脑补了几千字嘲讽自己，随后开始正经计划。
现在的他还不能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已经脱离组织，帝国的“绥靖”态度就能说明一切。如果按照原定打算去找传奇法师，恐怕会被解读为威胁信号。真的对上她，亚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开口解释前不被干掉；组织对他就更狠了：如果帝国能出动的最高战力是传奇，隐修会恐怕能搬出神祗来……
一个谋划浮现脑海：
最有用的逃脱就是不逃脱！
既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帝国西境，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假装一个普通人呢？这样下去，无论帝国还是组织最终寻找无果都会留下“人间蒸发”的印象，目的便达成了；然后再瞅准机会向帝国表忠心……
不过，目前最难的一点在于神秘聚合。他生活中碰见各种强者几乎无法避免，这是种命运的吸引。
想到这里，亚瑟开始审视自己能用得上的全部战力，包括各种武器装备:
“炎爆法杖、晶铁匕首……这些太低端，恐怕伤不到隐修会十二使徒，可以卖掉。”
“呵，我自己就是首席使徒……”
“‘湮灭’指环，隐修会圣器。它的能力：一，接触中土世界即相当于释放7阶魔法‘上古呓语’；二，主动使用将使佩戴者短时间内提升3阶；”
读取到这里，亚瑟揉揉太阳穴，发现自己奥术量接近枯竭。
“太强了吧？就连用‘鉴知之眼’读取它的信息都能耗光魔……不愧是神话品质！”亚瑟忍不住吐槽。
“三，从‘湮灭’位面召唤随机数量的恶魔。哼，我怕是疯了才会用这个能力……别说湮灭位面的力量体系目前一无所知，就连召唤出来听不听话都不知道。”
“四，湮灭领主……”亚瑟读取到这里突然中断秘法：鉴知之眼。他本能感到一股无来由的恐惧，仿佛心脏被捏碎般惊悚；从天空之外、内心深处似乎都有目光投来、即将锁定自己。
他，他差点念出“湮灭领主”的真名！念出一位邪神的真名！
此刻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亚瑟只觉自己不受控制般再次对着“湮灭”指环打开秘法：鉴知之眼，要念出那个名字！
“不知道的人永远安全，但，仅仅有知道的可能，就会使你面临恐怖……”萨鲁诺曾如此训诫过。
“湮灭领主”已死，这是历史事实。祂永生，似乎也是事实……神，不存在死亡。
“祂沉睡过去却并未死亡，在诡异亘古中，即便是死亡亦有终结。”（注1）
“此为，‘湮灭’。”
那瞬间亚瑟满脑子理智只剩一个词:完蛋。湮灭领主似乎有收束世界线的特点，让有可能与祂产生关联的所有人与祂产生关联——当事人未察觉，便是命运；察觉但无法反抗，便是祂的意志！
但亚瑟并没有放弃思考。
“我身上能和古神对抗的东西还有哪些？”
“那眼球！‘深渊凝视’……个鬼啊，湮灭领主让我这么想的？”亚瑟思维极速运转，马上否定这个答案。“眼球”能力是反窥视，而“湮灭领主”很可能已经发现他了。俗话说：不可直视神——他要把眼球搬出来岂不是会瞎掉？更有可能，直接被迫使用“我见故我在”出现在湮灭领主面前，成为祂的饵料。
“湮灭领主，耶利……”亚瑟念出了一半。
至此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慌忙翻开了那本封皮古老漆黑的书籍首页。
……
一股下坠的失重感传来，但没持续多久亚瑟便平稳着地。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不在中土世界。天空漆黑，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星星；油黑滑腻的触手、以及石油般的液体蔓延到地平线；他落在了黑色海洋唯一的陆地上，一张黑铁长桌位居中央。
长桌最上首，黑王座雕满诡异花纹，像皇帝一样俯视长桌旁七个座位。亚瑟发自内心体会到了一股安全感：湮灭领主已经注视不到他了。
亚瑟长舒一口气：
“这本书叫《漆黑圣典》？直到现在我的鉴知之眼都看不透它……似乎和我穿越有关……第一页就是一个世界？”
亚瑟带着无数疑问打量四周。这个世界寂静荒凉，地面和海洋像尸体一样毫无生气。当他坐到黑王座上时，所有触手瞬间活过来。他本能感受到整个世界都仿佛听他指挥；那些触手有的粗壮无比、有的只有手指一般粗细……似乎全都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嘿，我这下算这个位面的主人了？”
他随即开始审视自身状态。当初亚瑟只是一个8阶影法师和8阶秘法师、9阶幻法师——只不过奥术总量相当于9阶罢了；但自从诵念出“湮灭领主”半个真名后，他获得了相应知识，作为影法师的位阶也从8阶提升到9阶。
他学会了新法术“裂解射线”“纯黑之拥”；“暗影视界”能观察的范围大幅度提升，甚至还拥有了预知危险的直感；暗影箭效果也有显著增幅。
“果然，祂们的存在即知识……”亚瑟不禁对湮灭领主又多了一份敬畏。他再次翻开《漆黑圣典》首页揣测道：
“能跟神灵对抗的只有神灵，难道这本书是‘阴影女王’或‘深渊领主’写的？”
里面的文字连亚瑟也看不懂。直觉阻止了他继续浏览《漆黑圣典》。那种感受就像自己为了躲避火灾而跳进水中——他现在处在浅水区，恐怕再继续翻页就是深水区……亚瑟可不想溺死。
忽然，已经成为这片空间主人的他听到了祈祷声！
……
女兽人亚曼达缓缓走向大地神殿，微绿的肤色和健壮体格无不昭示着她的身份和地位。她没有穿平时厚重的甲胄，只背了把大剑就迈步上神殿台阶。
兽人的国度里，战斗力就是一切！弱者连呆在城市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生儿育女；最彪悍的几大家族则把好战刻在了血脉里——强壮的男兽人能拥有好多妻子，女兽人也能拥有同样多的丈夫，家族继承人则往往是武斗会里表现最出众的那一个。
亚曼达徒手撂翻过前年麦穗城武斗会的冠军，她本已被选中作为库塔隆王的亲卫，现在却远离王都回到麦穗城。她登临7阶人尽皆知，追求她而遭到拒绝的人几乎能填满丰收大街，而她的人生也本应被常人羡慕……但这次，亚曼达即将干的事却超乎所有同族想象。
“进入神殿不准携带武器。”
旁边守卫神殿的两个兽人之一抠了抠獠牙，提醒道。亚曼达极不情愿地扔下大剑往前，随后听到神殿悠远的长廊传出一声叹息。
“亚曼达啊……我要说多少次别再向我求婚了？我的真爱是精灵！”
随着眼前接近三米的人影站起来，亚曼达顿时感到身高上如小山般的压迫力。这人正是号称“凡身龙魂”的战士，兽人将军维鲁斯！
“不是为这个事情。”亚曼达吞咽一口吐沫，手心不断涌汗，刀柄越握越紧。她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机会难得，绝不能错过！”
趁现在，维鲁斯身上没有武器也没带卫士！
维鲁斯转过身来看着她，等待进一步解释。她就像对什么抱有期待般，放下握住刀柄的手：“你还是支持对帝国发动战争吗？”
这位兽人将军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总是这么单纯……开战是王的意愿，和我建不建议关系不大。”
他看向亚曼达的目光阴冷下来：
“但，我认为是该给那群矮人一点教训了。”
亚曼达面色突变，刀刃上的寒光瞬间晃到了维鲁斯的眼睛。
*注1：改编自H·P·洛夫克拉夫特《无名之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