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魁说道:“愿闻其详。”
戚定威说道:“自从那次岳阳苗寨叛乱发生后,苗寨在岳阳和洞庭湖一带的百姓,几乎悉数被杀。只有极少数的人,逃到了湘南,更远的逃到了云南和广西,与当地的苗族混在一起。正因为朝廷的血腥镇压,这些苗民死了不少的亲人,许多家庭妻离子散,因此在苗人心里埋下了深深的恨。”
蜀中魁说道:“向来,,都是苗人的聚居区。可是,自从那次叛乱一来,湘北的苗民遭到屠戮,湘南的苗民心里也有了阴影,逐年搬迁,多数的湘南苗民都搬到了湘粤边境,或到了川湘边界,亦或是直至桂林,云南泸沽湖,简直是望风而逃。但是,这种逃避,恰恰是畏惧和仇恨的结果。”
戚定威说道:“从那天起,苗民心里就对朝廷埋下了深深的恨,不能宣泄出来。而偏偏这苗人多数‘无君长,不相统属,散居而立’,难以形成一股势力,所以也就对朝廷不能形成足够的威胁。甚至可以说,苗民就是一盘散沙。”
蜀中魁说道:“那么,关于血灵的事情,师兄知道多少?”
戚定威说道:‘这血灵,来历很复杂。有的说来源于西域,有的说来源于波斯,有的说来自于天竺邪教,还有的说是来自南海。而最后血灵出现的时候,却是在藏边。雅鲁藏布江之侧,血灵出现的时候,却首先遭到了波斯为主的风灵的打压,和一些地方藏僧的排挤,最终被迫逃到了高黎贡山。可是,又遭到了云崖派的袭击,又不能相容,最后,只好逃到了桂林一带,才堪堪立足下来。那些血灵修炼心法,却是非常诡异离奇,凶险万分。最后关头,要想突破天下血灵无高手的魔咒,只好令男人牺牲自己的躯体,供养女子,才可以令女子武功猛进,成为武林翘楚。这里,必须女子资质甚佳,男子痴心不断,甘做人梯,加之时机得当,这三点缺一不可。这也是血灵罕有高手的主要原因。“
蜀中魁说道:“那么,血灵主要成员,都是什么来历?”
戚定威说道:‘自从血灵搬到了桂林,隐遁深山后,与当地结合,此后出现的血灵,多半是苗族或土著人。“蜀中魁说道:”苗族?信佳怡是苗族。这血灵又是苗族。据传,顾简山的母亲也是苗人,看来这次的矛盾焦点,就在苗人身上。“
戚定威说道:‘你总结的好,这些事情似乎都有一条线索牵着,宛如万麻丛中一根线,着实精辟。嗯,如此看来,这杀死舒葆也许是个开始,或许是个意外,但是或许和苗族相关。“
蜀中魁说道:“苗寨之事后,两任江陵王前后死去,关于那次叛乱的起因和过程,都成了过往之事。但是,风已去,影犹在。魂已远,恨犹存。”
戚定威说道:“江南之事,苗族立足于此已经数百年了。天魔宫的苏颖蕙都是苗族,高颖华的母亲也是苗族,范瞻的祖上也是苗人,云南多数土人都是苗人,或是与苗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苗人聚居范围之大,影响之广,是人所共知的。”
蜀中魁说道:“天涯道人,和海角头陀是何来历?”
戚定威说道:‘他们是海南人士,琼崖一带的高手,是几十年来罕见的高手。他们和云崖派早些年是同出一脉,后来分崩离析了,成为了两支,以云崖派为主。天涯道人和海角头陀,既然是海南人,也可能是苗人,这也是他们如今来到了襄阳的缘由吧。“
杨卓想起了蒙斯纳音,说道:“戚前辈,你可知道番僧蒙斯纳音的来历?”
戚定威说道:“杨帮主,这蒙斯纳音是天山人,父辈是西域人,母亲是何来历,倒还真是个迷。”
蜀中魁说道:“嗯,大概清楚了,我们很可能被一股势力牵引着,向前走去。”
戚定威说道:‘舒源是个精明人,但是那只限于他去经商或结交官府,如果去处置江湖事务,那势必是自寻烦恼。江南局势的复杂,不是他舒源可以操控的。“
蜀中魁说道:“陆建,程敬,也在其中想寻求平衡,这次恐怕都被搅进来了。”
戚定威说道:“对,四大家族在江南地区,由来已久,此次很可能会遭到重创。”
蜀中魁说道:“看来,这次我们得做好打个大战的准备。”
几人同时点头。
杨卓在襄阳呆了几天,还是没收集到伤害舒葆凶手 的讯息。
最后,杨卓决定,还是带着梵婀玲,却四处打探消息。
蜀中魁知道他的心意,也就同意了,答应在此等待商丘七灵,会合了诸人后,自会通知他们。
此时梵婀玲箭伤都好了,于是他们一起出发,直奔城南,出城而去。
在汉江西岸,两个人租了一条船,沿江南下,直向南行。
船头两个互相依偎着,甜甜蜜蜜的,心头无限欢愉。
船只鼓动了风帆,一直南下。
夜里,船只停靠在一处埠口,补给清水,两个人还是坐在船头,不舍分开。
风轻轻的吹着,那个艄公只打瞌睡,两个人低低偷笑。
四下里早没了白雪的痕迹,一派江南初春的风景了,小草都在拼命的拱出地面。
忽然,周围出现了淡淡的破空之声,像是夜行人穿行之音。
杨卓和梵婀玲一起,跳上了岸去,四下张望。
那里却是一道人影,从埠口的一处木屋之侧,向东而去。
杨卓拉着梵婀玲,循着人影,向东而去。
东面是片小镇,镇上多数买卖,除了青楼,酒肆和客栈饭庄,多数都打烊了。
那道人影,从一处胡同里窜进去,进了一处宅子,然后里面传来了嬉笑之声。
那里,杨卓和梵婀玲同时跳上了屋脊,向下窥伺。
屋子传来了男女调笑的声音,一个男子说道:“嘿,你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一个女子撒娇发嗔的说道:“嗯?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烦人。”
男子说道:“我想死你了,你是不是要忘了我啊?”
女子说道:‘你都大半年不来找我了,我都寂寞死了。“
男子说道:“我就在附近,只是最近比较忙,没工夫找你。”
女子嗤笑道:“这都是你们男人的借口,什么忙啊忙的,都是托词。”
男子说道:“真是忙啊,我不敢忘却你的美丽影子,一刻都不敢忘。”
女子说道:‘你啊,就是嘴甜。“男子说道:‘来,叫我看看,你瘦了没有?”
那女子嘻嘻直笑,两个人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杨卓两个人微觉尴尬。
好在他们只是亲热一阵,就此分开,男子说道:‘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就对你魂牵梦绕。“
女子说道:‘讨厌。这些天,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
男子说道:‘我好好陪你几天,好不好?“女子笑道:”别食言哦。“
忽然,外面传来了呼啸之音,从两侧同时跳进来四个人。
屋内的男女顿时骇然,一起穿衣起身,从窗口向外窥伺。
那跳进来的却是云崖和桥横,另一侧的却是天涯道人和海角头陀。
四个人一打照面,顿时一呆。
天涯道人说道:‘你们云崖派倒是消息灵通,佩服。“
云崖说道:‘既然我们都来了,就请里面的人出来吧。“
里面的男女,却是缓缓出来,杨卓一看,其中一个赫然是信佳怡。
男子却不相识。
云崖笑道:‘信佳怡,你当年隐性瞒名,诈死活到了今天,是何用意?“
信佳怡不语。
天涯道人对着那男子说道:“薛宁,你可真是狡猾之极,居然逃到了此地,识相的话,就跟我走吧。”杨卓想起了,这个薛宁和舒葆有染,看来这家伙还是个多情种子,居然和信佳怡还有露水之缘。
薛宁说道:“哼,我为什么和你们回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没杀舒葆,那件事和我无关。”
天涯道人说道:‘别废话,跟我们回江陵去,自然一切都明白了。“
薛宁说道:‘你们查不到凶手,却要逼问我,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天涯道人说道:‘薛宁,告诉你,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今天你就出不了这院子,你信不信?“
薛宁立时跳到了云崖桥横的一侧,看着他们,乞求他们帮助自己脱身。
云崖却不理会薛宁,说道:‘信佳怡,你跟我走吧,今天我只关心你的事情。“
信佳怡说道:‘也可以,不过薛宁知道我的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就会引来无谓的麻烦,如果你们不想招来麻烦,就把他一起带走吧。“
云崖看看天涯道人,说道:“天涯道人,今天的事情,我们先来的,我们得把他们带走。”
天涯道人说道:“哼,你们云崖派太天真了,这个信佳怡恐怕自出娘胎,就没几句真话。你问她,她和当初的元嘉什么关系?与天魔宫的厉见潇什么关系?厉见潇又是怎么死的?而她又为什么来到此地?”
云崖看看一侧的信佳怡,信佳怡说道:“我是被元嘉逼迫的,不得不和他好。最后,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就和厉见潇走到了一起,别无其他缘由。至于厉见潇之死,我却不知道了。”
云崖看看天涯道人,天涯道人说道:‘信佳怡,你此番如此说,却是好笑。你苗寨之人,多数被杀,剩下的人迁到了外地。而唯独你苟活至今,还和薛宁风花雪月。厉见潇之事,你脱不了干系。就算高颖华,都不会放过你的。“信佳怡听到高颖华的名字,全身一颤。
云崖说道:“信佳怡,你到底那句话是真的?”
信佳怡说道:“你们 都冤枉我了,我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红颜薄命啊。”
说完,居然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天涯道人说道:‘信佳怡,你接着演,演下去,看看外面的星星会不会落下来?“
信佳怡止住了悲声,过来拉住了薛宁的袖子,说道:“薛宁,你别理我了,我命不久矣了。”
薛宁看看四周的几个人,都是虎视眈眈的,搞不好自己今天都不能或者出去了。
薛宁想起了那时自己和舒葆缠绵悱恻的场景,接着就闻得舒葆惨死,自己唯恐受到了连累,就此四处逃命,不曾想今天还是被天涯道人他们追上了,可谓是冤家路窄。
薛宁拉着信佳怡的袖子,看到了她桃眼杏腮,身姿婀娜,着实不忍分离。
天涯道人四人,见到他们难舍难离,不知为什么,心底还是升起了一丝怜悯。
那时,信佳怡陡然一推薛宁的背心,劲力过处,薛宁跌跌撞撞,一时径直朝着天涯道人飞了过去。
天涯道人一时单掌击出,砰地一声,击中了薛宁的心口,薛宁倒飞回去,死于非命。
薛宁尸体尚未落地,信佳怡陡然窜进了屋子,天涯道人喝道:‘小妮子要跑。“
那时,桥横和云崖一时旋即进了屋子,搜寻这信佳怡。
屋子里微微昏暗,桥横看到了信佳怡进去,可是,此时信佳怡却是不知所踪了。
云崖四处张望,却没发现信佳怡的影子,以两个人的轻功而言,信佳怡短短时间内,从后窗逃走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云崖看看屋内的配置,没什么异样的东西。最后,云崖在墙角摸到了一个圆疙瘩,一按下去,霍的一下,墙体向内旋转处一个门户,看来信佳怡是从这暗道出去的。
两个人循着这道暗门,进去查看,却没有发现信佳怡的踪迹。
直至两个人从另一侧出口出去,却是到了小镇之外,依然未见信佳怡。
那边的天涯道人早就溜之大吉了。
杨卓梵婀玲却觉得有点异样,于是在云崖和天涯道人两伙人离开后,才潜入了那个暗道。
暗道里十分昏暗,两个人打着火折,缓缓前行,四处都是黄土墙壁。
走了一段路,梵婀玲忽然低声呼唤杨卓,杨卓看过去时,却看到一处墙壁上微微异样。
这时,杨卓看到这里的颜色似乎微微暗淡,和其他的黄土墙壁微微不同。
杨卓过去用手指轻轻弹了弹,那里的墙壁上却显出了咚咚的响声,显然是空心的。
他一时推过去,那里赫然开了一道暗门,暗道惊奇。这是一道黄松木做的木门,颜色和泥土十分相近,不仔细看,根本在昏暗条件下,难以分辨出来。
杨卓推开了木门,拉着梵婀玲,从另一处暗道里走过去。
这暗道却稍短,不过几十丈就到头了,前面闪出了微微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