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来了,可是唯独少了个修水常流,未免担心。
杨卓说道:‘别想了,有时间未免去救他,也许他已经逃下了君山。“
两个人微微叹气,杨卓问起他们的来意,他们也是支支吾吾的。
杨卓知道其中另有缘由,也就不问了。
那时,忽闻得不远处号角齐鸣,一支队伍足足上千人,直奔湖边开过来。
杨卓看时,却是一大队的军兵,手持长矛弓箭盾牌,直奔这里湖边。
一个统领看到了他们在此,喝道:‘何方草民,还不让路?“
那时军兵一时过来驱赶他们,杨卓亮出了河间王令牌,那个统领闻报,立时跳下马来。
杨卓看到了他急匆匆的跑过来,单腿跪下施礼,杨卓说道:“不必了,你们这是作甚去啊?”
那统领起身,正正头盔,说道:‘大人,我们这是去君山剿匪。“
杨卓看看这统领的模样,头盔歪着,满脸的酒气,手下士卒都是懒散的模样,这是去剿匪的话,恐怕都得死在湖里,于是说道:‘王爷有令,此事缓议,你们回去吧。“
那个统领说道:‘不能回去,我们得向上官交差。“
杨卓说道:‘你的上官是谁?“
那个统领说道:‘是岳阳知府,我不能不去,请见谅。“
杨卓说道:‘你回去说,我是得到了江陵府的通知,剿匪计划取消,你回去照说就可以了。“
那个统领此时倒是较真了,说道:‘可你这无凭无据,我回去拿什么交差啊?“
杨卓说道:‘你回去说,是江陵府杨大人口谕,责令洞庭湖四周的官军,不得上山围剿,你懂吗?“那个统领却不理会,因为这县官不如现管,江陵府虽说和岳阳不远,但是他的直接上官是岳阳知府,他不能直接听命于江陵知府,而不管岳阳知府的训令,那是官场大忌。
杨卓一时无法,看看蜀中魁,蜀中魁说道:‘山上闹鬼,你不知道吗?“
那统领说道:“我听说过,但是并未亲见。“蜀中魁说道:‘那你去好了,那里还有不少的空坟,等着你们一千多人去填补呢,哎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你们都是去凑数的,去吧,我们也得走了,回去江陵府复命,走了,弟兄们。”说完,真的是转身就走,几个人会意,同时起身抬脚。
那统领急了,说道:‘几位,几位,恕我冒犯了,教我一个法子,可以摆脱这次的剿匪。“
蜀中魁说道:‘你很想听?“那个统领和蜀中魁走近了几步,从袖筒里拿出了一锭银子,说道:’孝敬您的,你看,大人有大量,帮我出个主意,可以不去君山最好了。“
蜀中魁说道:‘看你识相的份上,银子我收了,你回去可以说,这里山大林密,你们迷路了。“
那统领缩了手,说道:‘这不成吗?我们都是岳阳人,不能在洞庭湖迷路啊。“
蜀中魁说道:‘不跟你闹了,这样吧,你回去说,你本想大举攻山,带着弟兄们冲锋陷阵,可是,当你们摆开阵型后,苗人就四下奔逃,沿着洞庭湖逃上了君山,你们沿途追赶,直至山下。后来你就被江陵府的人阻挠,不让你们攻山,说这是江陵府的事情,不容岳阳知府插手,这是江陵府的密令,只可口传,接下来的事情,你会说了吧?“
那个统领方才满意,说道:‘这个办法行,可是,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是江陵知府的人?“
蜀中魁抽出了长剑,说道:‘我们奉江陵知府严令,但有阻挠我们办案者,格杀勿论。如果你再啰嗦,我就宰了你,看看我能不能在江陵府获得无罪的赦免令,好不好?“
那统领一时被他的气势所摄,只好当真,带着诸人在洞庭湖兜起了圈子,直至时辰走满,才回去复命。杨卓说道:‘还是你有办法,对付得了这种昏官。“蜀中魁说道:‘这种昏官,在上党王那里比比皆是。”杨卓听到他提及了上党王,也就不接口了。
蜀中魁收起了长剑,说道:‘天下就是这样,上支下派,殊不知这些人都是混差事的,根本排不上大用场。“杨卓说道:‘今天只好这样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一时诸人在洞庭湖边,找个客栈歇宿。
夜幕低垂,蜀中魁到外面透气,杨卓随之出来。
蜀中魁看到杨卓出来,说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杨卓说道:‘今天你说到了上党王,我也一时想起了很多事,睡不着。“
蜀中魁说道:‘时过境迁了,那些年都是我跟在上党王身边,什么样的官员没见过。好色的,营私舞弊的,混事冒饷的,克扣军费的,拉帮结派的,甚至草菅人命的,都比比皆是。如这个昏官,不过是小蚂蚁而已。真正的大蛀虫,都是知府以上,或是王爷级的人物,比如元昆,元嘉,元融之类,他们给百姓带来的只有灾难。“杨卓说道:’这是官场,不同于江湖。你别多心了。”
蜀中魁说道:‘昔日的苗寨首领的女儿,竟而自此坐上了君山主位,实在是有点讽刺的味道。我们又极力阻挠官军攻山,又是一奇。我们还有协助黄石汤家救助他们的少爷,又是一桩。“
杨卓说道:‘其实信佳怡本性不是很坏,不比这丁玄钟贪婪成性,杀人不眨眼。“
蜀中魁说道:‘原来那些骨子里就残忍的人,和那些原本天真后来变得残忍的人比起来,有时候真的不可以同日而语。“
杨卓说道:“确实,一个善良的心被摧毁后,迸发出来的野蛮凶残,甚至更胜那些本来就残暴的人。”
蜀中魁说道:‘所以,这信佳怡此时还算没有失控,但是一旦被激怒,那就是冲天的怒火,瞬间燎原。你发现没有,她似乎具备了血灵的功力,很是奇怪。“
杨卓说道:‘你是认为,柴七月把功夫传给了她?“
蜀中魁点头,说道:‘这事需要核实,但是总强过我们直接面对柴七月。如果信佳怡主持君山,总胜过柴七月报仇心切,令四方不得安宁。“
杨卓说道:‘可是,这耿笑逸三个人来到君山,怎么看也不像来救人的。“
蜀中魁说道:‘他们是来乘火打劫的,也许他们曾经和汤家结怨,此时来搅局,只希望信佳怡误判,就此杀了两个人,因此报了私仇,这是嫁祸江东之计。“
杨卓说道:‘他们如此做法,却不曾想,自此遇到信佳怡武功暴涨,却打伤了他们三个,令他们几乎丧命于此,真是害人不成反害己啊。“蜀中魁笑了。
王维诗云:“明到衡山与洞庭,若为秋月听猿声。
愁看北渚三湘远,恶说南风五两轻。
青草瘴时过夏口,白头浪里出湓城。
长沙不久留才子,贾谊何须吊屈平。”
次日,杨卓几个人和耿笑逸,薛四霸一同启程,沿着南洞庭东岸,向北而去。
杨卓还暗自忖度,这汤家的事情如何了结呢?如果信佳怡冲动之下,杀了汤震祁渊,那就糟了。
岳阳城里,人头攒动,商贾云集,岳阳楼下,十分热闹。
岳阳楼历来是文人墨客云集的所在,这里也因为那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而驰名于世。
而此时,岳阳楼里,却不是聚集了文人,而是聚集了几个江湖人物,坐在了楼上。
杨卓和蜀中魁在人从中,闻得了四周的低低议论。
有人说道:“嘿,真是风水轮流转,你看,这本来是骚人墨客来的地方,却坐上了武人,真是风水轮流转。”另一个笑道:“那不奇怪,你不看,那讲武堂里,不也坐着文人,在那里指点江山吗?“
一个上年纪的人捋着胡须说道:“这几个不像是善茬,都远点躲开啊。”
那时,一个汉子从后排挤上来,低低说道:‘这几个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你看,那个胖子是汤家的外亲。其余都是他的结义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杨卓明白,那也就是汤家夫人或祖母一系的人物。几个人同时集结在此,想来是为了汤震之事而来。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道:‘嘿,这汤家的子弟和祁家的子弟,都被绑上了君山,他们还不是云集此地,商量赎人呢,看来这次汤家得大出血了。“那个上年纪的说道:‘那还不得损失几百石的粮食,和那丝绸药材之类的,真是流年不利啊。”书生说道:“这不,汤家也不是白饶的,招来了这些人物助拳,以防君山上的人赖账,就此完全交割财货,才可以救出两个子弟。”
上年纪的人说道:‘君山上的人,就能如此乖乖的放人,别再吃了货,又再杀人灭口。“
书生说道:‘盗亦有道,不会出这种事情,不然也就难以在君山立足了。“
杨卓和蜀中魁向楼上望去,看到了一个白面胖子,一个黑衣瘦子,一个紫衣道姑,还有个中年男子,侧身相对,杨卓只看那个半张脸,却是面色冷傲,眼睛似乎有点毛病,白眼仁不够清亮。
四个人不说一句话,却似乎在等人,不知道是何许人。
四周的人,还是围着不散,人从中的议论声还是此起彼伏的。
那时那紫衣道姑,一时烦躁,手里一只飞镖射出去,直接打在了楼下的一颗树上。
那树下还站着三个人,只觉得耳畔风响,回身看时,看到了那只飞镖,立时吐了下舌头。
那个黑衣瘦子喝道:‘你们都是来作甚?如果一会打起来,溅你们一身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那些人倒是有一半都害怕,于是缓缓散开,另一些人也慢慢退却。
唯有几个好事的人,还是在远处树后抬头观望,不肯退开。
岳阳楼对着洞庭湖,倒也是好的观景所在。
杨卓几个人也在楼下的一处面点铺前,逗留一会,侧身向后观看楼上的动静。
这岳阳楼巍峨立于城墙上,却也可以远瞰君山,下窥洞庭,却是个观景的好去处。
四个人在楼上静坐,只候着一个人到来。
可是,那个人却迟迟不来,那个道姑十分焦躁,当先说道:“大哥,这么久了,还没有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吗?”
那个侧身坐着的炒目男子,说道:“等,直到汤家大爷来了为止。”
此时,楼下却是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人,灰尘都沾满了衣裤,一时喊道:“简大爷,不好了,出事了。”那炒目男子一呆,一时从楼上直接跳到了城墙边,喝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汉水,说道:“简大爷,我们货站出事了,我们的货都被劫了。”
另三人也闻讯大惊,从楼上匆匆下来,到了城墙根,紫衣道姑说道:‘何人所为?“
那个人像是汤家的活计,微微气喘的说道:‘是清卓帮的人,劫走了我们的全部的货,那可是救两位少爷的救命货啊。“当时杨卓蜀中魁对视一眼,暗道:’这是谁敢冒充我们的人啊?”
那炒目男子哼了一声,说道:‘清卓帮的人,怎么到了荆襄之地,还敢打劫汤家的货?“
那活计说道:‘那个为首的人说道,就是我们清卓帮要劫这批货,作为他们在此休养的资用。“
炒目男子觉得此事不简单,一般帮派从外地来到荆襄,是不会轻易劫掠本地人的货品,那不合规矩,也很容易招致本地人的围攻。当初的顾存林一家,到了荆襄和舒家做对头,就被驱出了荆襄,狼狈不堪。
可是,炒目男子却是老江湖,面对如此的情况,知道其中有蹊跷,于是说道:‘带我们去看看。“
那活计点头,带路之下,把四个人引到了那家客栈,客栈里却已经是人满为患。
不是来此住店的人多了,而是看客们多了三成,堵住了走廊通道。
一时,那炒目男子说道:‘都留下看吧,一会官府的人来了,按照你们的脚印对比,看看你们是不是和劫掠货物的人有所勾连,到时候都别喊苦啊。“
那些人都是看热闹的,闻听此言,都心生恐惧,七八成人倒是各归各处,有的上了街口回望,有的到了僻静处探头向里观看,有的是钻进了客房里,隔着窗棂向外探望。
那炒目男子带着三人,进入了那间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