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独楼却一时未死,急促间向前跳去,不知什么时候,跌进了山下的一条山涧,顺水飘去。
那时,刘朴贤兀自不放过他,踩着水面上的一根枯枝,一道水线出去,向下游追击聂独楼。
聂独楼的心里不是滋味,当年自己被刘云昇击伤,几乎毙命,双腿落了残疾。后来找到了西域名医,治好了腿,已经是二十年后了。他装作双腿有疾,坐着四轮车,飞进了刘家大院。在最后关头,凭借着夺命连环腿和脚底暗藏的毒钉,杀死了刘云昇,可谓是快意恩仇了。
但是,仅仅一个多月后,这形势却直转急下,想不到刘朴贤学会了降魔孤剑,对自己大加追逐杀伐,令自己苦不堪言,也许这就是因果报应。
聂独楼这时也只是一闪念,身体却仍是顺水漂流,直奔下游。
刘朴贤的剑气却是如约而至,划向了水中的聂独楼。
聂独楼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冲击,宛如背后中了一下雷击,眼前似乎出现了湛蓝色的光幕,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情形,与此同时,光幕里出现了当时刘云霄杀死范宁芳的景象。
转瞬间那里又出现了刘云昇暗算自己的景象,活灵活现,宛如亲临其境相似。
这降魔孤剑的一项功能,就是可以叫人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幻象,那种记忆犹新,终生难忘的幻象,此时聂独楼就看到了自己最为难忘的幻象。
这范宁芳被害一事,和刘云昇暗算自己,前后相连,却因此改变了聂独楼的命运轨迹。
对于这两件事,他自然是记忆深刻的,甚至做噩梦时都没此场景惊醒。
刘朴贤第一次使用降魔孤剑对付顾长斌,顾长斌没出现幻象,是因为当时刘朴贤修炼时日尚短。
如今刘朴贤已经渐渐可以驾驭这降魔孤剑的剑气,故而在此时令聂独楼出现了莫名的幻象,这也是降魔孤剑的剑意蓬勃,开始加深加重的结果。
当时聂独楼出现了幻象,眼前湛蓝色的光圈忽然变大,大到看不清楚,眼前光晕遍布,宛如对着阳光看去,七色斑斓,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辉,从眼前汇聚,陡然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聂独楼瞳仁放大,一时死去,顺水漂流。
刘朴贤才稍稍心安,吐了口长气,循着水边的小路,寻回了山上。
那时,他却找不到石静瑶几个人了,一时暗自咒骂:贼婆娘竟然舍我而去,真是混账。
“女人真是靠不住啊。”这种念头在刘朴贤身上,再次冒出来,越发刺激他心底的魔性。
刘朴贤的性情的确是孤傲高冷,阴狠果决,不过刘朴贤自幼就曾熟读佛经道藏,深悉周易之道,愤怒归愤怒,心绪烦躁时自然是狂躁不堪,但是一旦冷静下来却又是出奇的冷静。
所以,刘朴贤的抗性,比之其叔,比之之前修习降魔孤剑的人,都要好多了。
这是个降魔孤剑修炼史上的奇迹,叫诸人都猜想不透其中的奥秘神髓。
刘朴贤飞身遁去,没入了山脚下的石林处了。
杨卓他们赶来时,这里纷争已止,不见了刘朴贤等人,只看到那里聂独楼的尸身在水面飘摇。
聂独楼大仇得保未及一个月,就此殒命此地,看来刘朴贤确系不是全然冷血之物。
对于这时而温情脉脉,时而狂躁不安,时而杀人如无物,时而又深不可测的刘朴贤,连蜀中魁都未曾遇见过此等奇人,叹了口气,心道:‘江湖待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杨卓几个人暗自惊骇,想不到短短一个月时间,刘朴贤武功陡然突飞猛进,竟而击杀聂独楼,令聂独楼身死他乡,漂流于水中,死不瞑目。
杨卓几个人捞出了聂独楼的尸体,准备到山里掩埋。
忽然,蜀中魁在聂独楼的前襟出,看到了一角的纸张,于是伸手抽出来,看到了一封短柬。
蜀中魁打开后,看到上面写着:“凤然兄,见字如面,我已报血仇,即刻赶往你处。若有所求,但可驱使。我聂独楼一生所愿,乃四处游历,增广见闻,以求安心。不曾想,偶遇刘云霄之事,被刘家老贼几乎杀之灭口,心中郁闷今日始解。凤然兄待我甚佳,我不敢或忘。你益阳之事,我自然照办,希望可解你燃眉之急,我当心安,不然有愧于兄台厚恩。苗寨之事,由来已久,加之旧日叛乱已完,希望吾兄不可久挂心中。复仇之举,我亦觉得不可,你区区几百之众,怎可与朝廷抗衡?若有可为,希望可以联合武陵蛮,就此九部联军出兵沅陵,度过沅水,控制资水,掠桃源,南下益阳,进而包围洞庭湖,始可有胜算。若一意孤行,单军北上,则大事休矣。“
杨卓也看了看这短柬,堪称金玉之言,如果果如此言,那么洞庭湖则岌岌可危了。
对于聂独楼的一番见解,却也是十分中肯,而且言至要害,如果是班可鹘或元熙等人看来,那自然是挑指称赞的。
蜀中魁叹道:‘想不到这聂独楼却是见解不俗,但是这封信未及发出,就被刘朴贤所杀,看来这是天意,不叫凤然等人举兵反叛。“杨卓说道:“聂独楼却也是奇才,看来刘云霄当初结识聂独楼,也是很有有远见的。可惜后来误习降魔孤剑,自从走上了不归路,反杀了范宁芳,连累了他,致使他几乎丧命。”
蜀中魁说道:“此人已死,那个凤然却仍在世,我们需要去看看这个人物了。”
杨卓点头说道:‘等我们埋了他,再做计较吧。“杨卓原述蜀中魁埋了聂独楼。
一行人沿着出山之路,向西而去。
这临湘是湘北门户,东北角是黄盖湖,黄盖湖东北便是古赤壁战场。
而这临湘之西南,却是洞庭湖之地,可谓是十分险要的位置。
杨卓和蜀中魁计议一下,决定还是去看看益阳的凤然,再做计较。
杨卓问覃绢道:“你可知道,这凤然是何人?他是益阳人,却不知道他和苗人之事有何相关?”
覃绢想了想,说道:‘益阳并无凤姓的人,看来这是一个人的别号或者表字。‘
杨卓一拍脑门,说道:‘对对,这可能是一个人的字,或别号,那就不知道那个人的姓氏了,是我太心急了。“
覃绢说道:‘但是,据书信上所言,这人该是益阳大户之人,而且与苗寨旧事相关。“
杨卓点头,说道:‘不错,那我们就去益阳直接吃大户好了。“
覃绢抿嘴一笑,说道:‘这些人的大户可不好吃,大多聚集了不少的打手,看家护院,有时还结连武人,在家中研习武功,这凤然也许就是此类人。“
蜀中魁说道;“你们土家人和他们相处如何?”覃绢说道:‘土家人倒是很少参与苗人的打打杀杀,所以这些年几乎都远离是非,过太平日子。“蜀中魁说道:‘那就好。你家里把你许配出去,是为了什么?”
覃绢微微叹气,说道:‘那时,有苗人去家里提亲,经常骚扰,苦不堪言,所以只好将我远嫁。‘
蜀中魁说道:‘既然要嫁,为什么不嫁给本族人,非要被那些苗人纠缠呢?“
覃绢说道:‘本族人在施州人丁不算旺盛,我自幼修习汉文,土家语,和苗族的习俗,可谓是略通点文墨的,所以我就不甘心嫁给本族人,想一时嫁到外面,这也是我的一点痴想。“
蜀中魁说道:‘这不是痴想,而是你该得的,你如此优秀,为什么不去选择更好的归宿呢?“
覃绢看看原述,转过头说道:“哦,所以当时我没嫁本族人,反而想嫁给洪湖的刘家,自然招来附近苗人的欺侮,所以我当时就逃出了家里,来到洪湖准备一探究竟。可是,我来到洪湖时,暗访之下,却对刘家大跌眼镜,只好就此作罢了。“蜀中魁说道:‘那你逃出来了,你家里人岂不是还会受到苗人的骚扰?”覃绢说道:’该不会了,那些苗人虽然粗鲁,但也不至于威逼老人,见我离去,自然就消停了。“
杨卓一行人直奔西去,直至南洞庭一带,绕过了水域,直奔益阳。
益阳的光景又与岳阳一带不同,民风淳朴至于略带彪悍。
益阳东城的店铺前,都悬挂着凤凰图形的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