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气氛静谧得让人窒息。
“要在本王身边待着,就收起你在三王府学的那一套,别丢本王的脸。”他声音冷峻,眼神含冰。
他说完阖上了凤眼,不在出声。
唐酯儿咬了咬唇,她转过身去系紧腰带,坐在离赢炔最远的地方。
她也不再出声,帘子一晃一晃像极她的心绪。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
战北驶停了马车,轻轻唤,“王爷到了。”
赢炔嗯了一声,长腿一迈径直跨过唐酯儿,没有看她。踩着人肉凳下了车。
唐酯儿也紧跟下了车,只不过赢炔将人肉凳挪走了。
唐酯儿只觉得难堪,她一手扶着马车,轻轻跳了下马车。
虽然无人在场,但赢炔侮辱她还是让她难堪。
赢炔背对着她,声音淡淡道,“去拜见皇后。”
说罢赢炔与战北一同离去,留下她一人。
唐酯儿深呼一口气,她整理自己的衣裳,独自一人走在这偌大的皇宫。
没有随从没有丫鬟,也不会有,不能够有。
中宫
孟忧颜静坐在佛垫上,手持舍利子,一颗颗在手上转动着。
另一手在慢慢敲着木鱼。
不施粉黛,净素淡雅。
佛堂里供奉着观世音,香火缭绕,她嘴里在念叨着什么。
一时辰过去,皇后才缓缓抬起凤眸,将敲打木鱼的木棒交给伏昀。
由着搀扶起身。
唐酯儿在门外侯着许久。
孟忧颜换了另一身衣裳,唤她进来。
踏入殿内,一股香火与寂凉的味道同时迎面而来。
她朝着她服了服礼,“酯儿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孟忧颜注视着她,“已是皇家人,道声母后罢了,不必如此拘谨。”
唐酯儿低着头,轻轻地说道,“是,母后。”
“伏昀,赐座。”
唐酯儿坐得笔直,只待孟忧颜的声音。
孟忧颜道,“新婚之夜赢炔不在你房里?”
她想探探唐酯儿的口风。
昨夜尸体被换,皇帝以有了心思。
唐酯儿踌躇一下,她开口,“昨夜,酯儿身体不适,所以没有让王爷留宿……”
只听孟忧颜呵了一声,“本宫也是女子,何必为他打掩护。你若是留不住赢炔的心那便只有被赢炔冷落的份,本宫这次见你,想听听你的愿意嫁与赢炔的原因。”
唐酯儿袖下的手紧握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回母后,能嫁与皇族便是酯儿最大的福气,酯儿不敢妄求些什么。”
“你那点小心思,本宫还是看得出来的,西原一事以料定结果,无需再翻案,你只需做好赢炔的王妃之位。”
孟忧颜炽热的目光注视着唐酯儿,唐酯儿的心咯噔一下,她脱口而出,“西原一事能否请母后告知一下详情……”
她有些着急,柳眉一蹙,孟忧颜似乎猜到她的回答,她敷衍她道,“前朝之事,后宫不过问,况且一个女人还是无需过问男人的事,你若要详情,大抵可去问赢炔,该中详情他最清楚不过,不过,本宫劝你还是放下这件事。赢炔是什么人,你很快便会见识到。”
孟忧颜扶额,一旁的伏昀见状,拿着药膏上前,给孟忧颜闻了闻,“皇后娘娘注意凤体,定莫在佛堂待久。”
随后伏昀给她揉按着太阳穴,孟忧颜只微微点点头。
“这《金刚经》大抵还是要抄几遍,好为皇帝去去霉气。”
孟忧颜闭着眼睛说道,唐酯儿听出来皇后的意思。
她起身走到孟忧颜的面前,微微蹲下行了一礼,开口道“酯儿从前识得几个字,若母后不嫌弃酯儿,酯儿愿为母后抄这《金刚经》。”
说罢,孟忧颜莞尔一笑,睁开眼睛,“既然王妃有心,伏昀将《金刚经》拿给王妃。”
伏昀服了服礼,道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王妃,这《金刚经》得在中元节前写完八十一遍。”伏昀恭敬得将金刚经递给唐酯儿。
中元节,还有十七天。
唐酯儿微微对她颔首,朝着皇后道,“酯儿会在中元节将《金刚经》送到母后宫里。”
孟忧颜嗯了一声,不在多说,“本宫乏了,回去吧。”
“是。”
“别忘记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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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酯儿抱着《金刚经》想东西想得入迷,直到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那谁?见到贵人不行礼?”
她恍然抬头,几步远站着两位女子,约摸十六十七左右。
一女子身上着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宛若春天的蝴蝶。
只可惜,她眼里缺了些灵气。
她身旁站着一位看起来趾高气昂的丫鬟。
丫鬟走了过去,盛气凌人道,“见到我们家小姐还不行礼?现在的宫女都这么猖狂?”
唐酯儿想了想,还是给那位小姐颔了首,以示礼仪。
那女子皱眉,她本不想与着宫女计较,可她只不过给自己点了个头,况且自己是庄家的人,父亲与姐姐皆在这皇宫里有影响。
她扯了扯嘴角,开声,“你是哪个宫的?”
庄揽茝眼里带着压迫感,唐酯儿张开嘴,不知说些什么。
唐酯儿给她福身,“拜见贵人。”
一旁的丫鬟气不打一处来,她嘿了一声,指着她道,“你这宫女怎不知道好歹,居然如此嚣张——”
说罢,手,往唐酯儿的脸上招呼。
没有手打在脸上的声音。
唐酯儿退后一步,抓住了丫鬟的手。丫鬟使劲脱离,可唐酯儿力气可不小。
眼神带气,她看着那个丫鬟,丫鬟想挣脱开,嘴里还不停骂到,一旁的庄揽茝秀眉一绉,
“你可知我是谁?”
庄揽茝上前一步,手按在唐酯儿的肩膀上,她一瞥她手里的《金刚经》。
她顿了顿,转既道,“你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
接着她朝着丫鬟喊到,“辛奴,放手。”
辛奴愤愤不平,嘴里还不停招呼着。
唐酯儿无心交谈,她放开辛奴的手,转身离去。
庄揽茝拦住了她,“本小姐许久不见你这般模样的人,看在是姨妈宫里的人,给本小姐丫鬟道个歉,便让你离去。”
“我要是不道这个歉呢。”
唐酯儿开口了,她心上对眼前的女子拉了低分,既是庄家的人,庄国公二女庄揽茝。
“你怎如此不知好歹。”庄揽茝小嘴紧抿着。
看着这一幕,远方的战北道,“王爷,夫人……”
“让她自己解决。”赢炔静静站着,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是……”
庄揽茝淡淡回应她,“那你便出不来这个宫门。”
她眼神中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傲气,越是反抗她,她便是越要制服。
庄揽茝微微昂着头,嘴角微微一笑,人害无畜。
唐酯儿也笑了笑,她也微微挺直自己的腰,“庄国公之女原在这宫里权利如此之大?我听闻最近皇上忌讳着这捷越,何况皇宫最近诸事不顺,小姐说要是皇上知道庄国宫之女仗着自家背景,在皇上的地方使,怕是皇后娘娘也拦不住皇上的怒气。”
她慢慢靠近庄揽茝,附在她耳边道,“庄小姐如此优越的条件要是被圣上撤去,如何找得到如意郎君……”
庄揽茝心惊跳着,眼前的女子定是不简单,她心中微微怒火,自己竟被被人威胁。
她往后一退,“你倒是伶牙俐齿。”
她身后传来一阵声音,“二小姐?”
她回头,是黎仲舒。
他上前朝着庄揽茝作揖,“二小姐。”
随即朝着唐酯儿也作揖,“下官拜见五王妃。”
唐酯儿一顿,随即朝着他点点头。
她就是那位早已沦为笑柄的五皇妃?
今日一见倒不像传闻般描述,倒是很像赢炔的性格。
庄揽茝对着黎仲舒一笑,随即拉住他的手,“仲舒是来找我的吗?”
原来他与庄家的人好上了。
唐酯儿这般想着。
她不愿在待在这儿,她朝着两人福身,“先行一步。”
黎仲舒手一伸拉住了她,庄揽茝看着黎仲舒的手,她不满的皱眉。
唐酯儿回身,脸上微微冷淡,“大人,自重。”
黎仲舒连忙将手放回,“下官失态,只是下官有话与王妃说。关于——”
庄揽茝心有所思,朝着黎仲舒道,“仲舒有何话与五王爷的王妃说?”
庄揽茝提醒黎仲舒,唐酯儿的身份。
唐酯儿摇摇头,她轻轻开口,“大人若是有事,来日再说罢,酯儿先行告退。”
说罢她颔首示意,随即离去。
黎仲舒脱口而出,“小酯……”
她没有回头。
庄揽茝看着她的背影,手指紧紧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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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
赢炔的马车似乎等了许久。
战北站在一旁守候。
唐酯儿加快脚步,刚接近马车,马车里传来声音,“回府。”
是赢炔的声音。
战北道了声,是。
似乎没有人看到她。
唐酯儿停下脚步,马车已经离去。
她伫立,看着马车离去,赢炔一手造成的。
脑海里浮现着句话。
她抱紧手里的佛经。
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往着宫外走。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也许她什么都不懂,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