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饶……呃……”王舜臣话才开口，就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弄得他很是尴尬。
马车里边，传出来了李仁的声音：“去绿江南，为章平一等人践行！”
王舜臣忽然明白过来，这应该才是主公不愿意带上李秉常一同前往苏府的理由。
苏公乃是大家，大家便如同大海一样，可纳百川，当然不会在乎一些东西了。
李逵坐在驾杆上，靠在马车的前门框上，居然都已经睡着了，还打呼……
李仁伸出头来，就着李逵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烫的护心镜，整个人托死猪一样拖进了车厢里头，片刻时间后，李仁自个儿坐在了李逵之前坐着的驾杆边上。
这诺大的木轮子马车，是用六匹马拉动的，同样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寻常人等，你再有钱，也不敢乱来僭越，这可绝对不是说着玩的，一个弄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
“主公，那个女人有问题。”王舜臣喝了一口水，低着头说道，他挥动了一下缰绳，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裂帛似得响声，六匹肥马嘶鸣着，在街道上小跑了起来。
李仁闭着眼睛，享受着热乎乎的太阳沐浴，过了一会儿才说：“一开始见到那婆娘，我就觉得有问题。”
顿了顿，他又问王舜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舜臣认真道：“属下练习箭术的时候，曾观察过很多人，看到那个红头巾的时候，我就发现她身上有些另类，同样又是异族人，而且这个人身上的功夫恐怕不弱。”
说着，王舜臣有些好奇的看着李仁：“主公，那你？”
“我？”李仁咧嘴笑了笑：“你说李秉常鸡儿都没有，弄这样一个大美人在府邸上做什么？看着不能吃？
所以我断定她百分百有问题！”
“再者，异族妇人在我大宋虽然不说罕见，但贩卖异族人为女仆，一般都是有价无市，还需要和一些海外商贾有密切关系。
比如说像我岳父那种、王寅那种，才有可能花费巨资，弄到一个异族人的无缺女仆。
你说他李秉常哪里来这层关系的？再说，你看他那点微末的俸禄，有钱买吗？”
“至于别人送？现在整个朝堂之上，除了我还敢和他往来，谁敢？”
“主公……”王舜臣想了想后，点头道：“主公话糙理不糙。”
“而且我感觉，那个女仆很像一个人。”李仁双眼中精光一闪。
王舜臣警觉起来：“很像一个人？”
“不错。”李仁点头，他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些邪恶的表情来：“老王，你知不知道，女人身上是有体香的。”
王舜臣脸色一红，有点难以继续这话题。
李仁直接拍了拍王舜臣的肩膀：“等我把话说完，你在害臊。”
王舜臣表情有些僵硬，但却没说话。
李仁接着道：“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对于女人而言，有的人身上会带有体香，那种体香自然也是独一无味的。
红头巾身上没有多少柴火烟子味，反而有一股令我很熟悉的味道，我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
李仁目光定定道：“那个人，就是耶律长安！”
“耶律长安！”王舜臣忍不住低呼了一声：“主公，这不太可能啊？”
“哦？”李仁笑了笑。
王舜臣想了想：“而且妇人使用的胭脂水粉若是同一种，那味道自然也是一样的，主公……嘿嘿，指不定也会闻错了，特别是京城里头，很多流行的水粉款式，大部分妇人都在用的。”
李仁拍了拍王舜臣的肩膀：“你呀你，世人都在防备着隔壁老王，你还真是对不起自己的姓。”
王舜臣一脸不解：“隔壁老王又是何许人也？难不成他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吗？”
李仁忍不住乐了起来，看样子隔壁老王这个词儿，他就算是解释了，王舜臣也听不懂。
不过他和耶律长安在一起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可这个人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没什么。”李仁摇了摇头：“这种直觉不会错，那个乔装的异族妇人，必定是耶律长安无疑！”
王舜臣虽然不知道自己主公，是不是真的有这种闻香识人的奇异本领，但直觉上，他还是选择相信李仁的判断。
东京城有多个水门，来往之人可以直接乘坐船只出入城门。
本来按照原计划，上了画舫以后，直走绿江南会快许多，但是这些人吃得太多，喝的太多，活脱脱跟饭桶托生似得。
自然就不好再走水路，否则的话画舫晃荡几下，这些人非把今天早上吃的东西全部吐到广济河里边不可。
念及于此，李仁脑海中都不免浮现出来几十号人一起爬在画舫边上狂吐的场面，顿时整个人都有些打哆嗦。
客观点说，李仁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名声不大好。
无论是人屠之名，还是马踏教坊司，获得的淫侯之名，说出去反正都不好听。
要是再多出来一个侍卫军集体爬在画舫边上狂吐的场景，只有老天爷知道，那些闲着没事的人会怎么编排。
于是乎，马车直接抵达绿江南下，这距离他们从忤逆侯府邸出来，已经过去了过去两个时辰，太阳都已经微微偏西了。
红衣扯了一下遮住窗户的翠幕，把广济河上过往大小船只看得更加清楚了起来。
她斜靠在一块凉席上，手里正在做女工，上头休得是两个大字“平安”
“平”字已经修好，“安”字却只完成了一大半半。
章平一急促的脚步声从房门外边传来，她方才一抬头，就看到章平一一身铁甲的站在她面前。
“要出发了？”红衣收回了目光，重新绣起来。
“没有。”章平一坐了下来，端起茶壶，对这茶壶嘴儿用力吸了几口。
清凉无比的白糖茶水入喉，章平一整个人都觉得无比惬意。
“今天傍晚时分出发，也不知道侯爷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章平一随口说了一句。
红衣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君侯固然对你恩重如山，但是别忘记了，剿灭水贼不必急在一时，侯府建立起来，那就是享福的日子到了。”
“夫人！夫人！您都说了十七八遍了。”章平一露出告罪之色：“黄羊平我让辽军围起来都没死，难不成到了梁山泽，那几个小毛贼还比辽人都可怕？”
“话不能这样说。”红衣手中的“平安”二字绣好了，她拿在手中比对了一下，思索着说：“秀在犊鼻裤上，你领军到了梁山泽边上，肯定安全的。”
章平一表情郁结：“夫人，修在单衣内衬上不好吗？非要修犊鼻裤上？”
红衣轻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你懂什么？这是我从大理相国寺那边花费了许多香油钱，才打听来的法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