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风大作夹杂着雨水一股脑的往伞底窜,言初心双手紧握着伞柄,努力的控制的头顶的伞勉遭强风吹翻的尴尬场面。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身上的大衣衣角已经不被淋湿,黑色短靴上面已经迸溅的都是水珠,裤子从膝下开始一直到被短靴覆盖处全部被淋湿了,还好是黑色的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就是冷的她直发颤。
墨城站在二楼书房的落地窗前,正对着的方向视野正好是从大门走来的那条路上。他一顺不顺的盯着窗外那抹躲在伞下的身影,心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堵占,五味杂陈。
窗外的大雨密密麻麻的打落在玻璃上,听的他越来越烦躁,转身从桌子上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烟送到唇边,刚要点燃,久违的声音从记忆的深处挣扎的逃窜出。
他愣了下,皱紧眉,拿下唇边的香烟直接扔进的一侧的垃圾桶里。
他好看的眉皱的更紧了,这种被她悄无声息影响的感觉,太不妙了。
书房外响起敲门声,敲了三下,每一下都像是击打在他的心脏上。沉默了会,他揉了揉眉心,压低声音:“进。”
下属走进来,言初心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也不出声。
“墨总,言小姐来了。”
墨城点点头,下属欠了欠身退了出去,关上门。
偌大的书房里仅剩他们两人,言初心还站在门口不远处,不走进不上前,他也一样,不主动,不说话,他的视线始终未从面前的文件里抬起头,从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冷漠的仿佛此刻站在那里的自己是个陌生人。
他周身散发的冷酷与距离感彻底斩断了留在言初心心底的最后一丝奢望。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打给你很多遍。”言初心终于在这沉闷又让人压抑的气氛中溃败下来,受不住主动开口,是质问的口气。
墨城听了倏地一笑,嘴角尽是嘲讽的意味,刺痛的言初心的心。
“你打了我就一定要接吗?”冷漠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好,那她换个方式问:“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她打了很多遍,都是山狼接的,她知道,他分明就在旁边,这个懦夫,什么事当面说啊,躲着逃避算什么男人。
墨城又是轻笑一声,“啧,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合上手里的文件,终于抬起头看向她,目光凌厉眸底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他变了……不,言初心下一秒便否定了心里的这个答案,他没变,只是她从未走进过他的心里,所以才一直不知道原来啊,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言初心皱紧眉,双眼死死盯着他,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将他目光里的轻蔑与讥讽悉数尽收。
她努力压住快要崩溃的情绪,抿了抿唇忍着鼻腔里涌出的酸意。尽管已经心痛的要死,可她质问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没暴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那我们之前算什么呢?”
她一直是个执拗的人,尽管知道明知道答案会什么,她还是问,最伤人的答案从在乎的人口中说出,才能体会到什么是绝望,才能死心。
既然决定了迈出去,就不会给自己转身落荒而逃的机会。
墨城冷笑一声,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嘴角的扬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算什么?”他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单手抵着扶手撑着好看的下颚,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似乎在认真思考言初心的问题。
沉吟了片刻后,他嘴角凉意加重,抬眸再一次对上她微红的双眼,满不在乎的语气,“**?一场好聚好散的床上交易?”他呵呵笑了,整个人邪气肆意,“别闹了,玩玩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罢了。”
言初心握紧的手指尖陷进肉里,她死死的咬着唇,舌尖是一股铁锈的腥味,“无耻!”她怒不可遏彻底红了眼,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低吼:“你就是个大混蛋!”
墨城突然笑了,觉得可笑极了,“我无耻?我混蛋?”他挑挑眉,看着言初心瞪着自己的双眼里充满了仇恨,他心口一滞,顿了顿却还是接着说,“酒店门口的那次,不是你第一次见我吧。”
他话锋一转突然问出的话,让言初心浑身一僵,心咯噔一沉。
看着他看过来的视线里玩味的眼神,言初心觉得自己像个被扒光的小丑,赤裸裸的站在他面前,无处可遁。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膝下被雨水浸湿的裤子裹在她的双腿上,寒意直涔到了骨头里,她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你什么意思?”问出这句话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重新将桌上的烟盒拿起,抽出一根烟,送到唇边点上,狠狠吸了一口,随着烟雾缓缓吐出,看着她冷静的面具一点点在他逼人的目光下裂开,他才缓缓开口。
“一起不都是你设计好的吗?我没有拆穿你,反而陪你演完了这场戏,你不谢谢我反而散场后还要来质问我没有用真心。你自愿入局,就要愿赌服输。”他冷静的说完这句话,看着她目光没有移开。
墨城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扎进她的心脏,见了血他却没有一丝犹豫的决绝拔出。
他什么都知道,是她太天真,以为自己计划的万无一失,实际上漏洞百出。在咖啡厅递给外送员的门牌号是她故意误导的,本来就不是送给沈落晴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沈落晴住在哪间房。
记者是她提前好的,她算准了时间下车,在瞥见那道从大厅里出来的身影时,她终于上前,众目睽睽之下,在她精心设计好的巧合与误会中,拉他下水。
她早就遇见过他了,而且不止一次,只是他不知道。
墨城沉默抽烟,面前的烟雾缓缓散开又再一次汇聚,她还是湿了眼眶,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噙满了水雾,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瞪着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有点可怜。
他皱起眉,迅速的敛下那股不忍心的情绪,逼着自己继续冷漠,“其实你可以早说,我还蛮喜欢你这张漂亮脸的,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他顿了顿,皱起眉,烟雾让他越发的有距离感,“我很好奇,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言初心沉默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她今天就不该来,自取其辱。
她狠狠的吸了口气,满鼻子的烟味呛得她直皱眉,静默了会,她笑了,嘴角有些凉,“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她顿了下,继续说道:“毕竟我还蛮喜欢你这张脸的,”她把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奉还,“长得这么好看睡了你也不亏。”
墨城被她调侃的话堵的语塞,他以为她会恼羞成怒,可意料之外的平静甚至坦然,却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他查到的结果都是错的。
他越来越搞不明白自己,看她被自己的冷漠伤害到,他心疼了,看她成功的接住自己的伤人恶语,坦然的回怼回来,他又不爽了,甚至是有点……害怕?
担心是否真的如她所说,她单纯是个颜控,并没有多喜欢,想到这他不由得烦躁起来。
“山狼说你有话要跟我说?”他转移一话题,“要跟我说什么?说吧。”
言初心手轻轻覆上腹部,阵阵凉意窜入刺骨的冷,“我……”她刚要开口,才说了一个字,身后的门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打,是佣人,敲门声小心翼翼却藏不住急迫。
“墨先生,颜小姐找您!”
墨城闻言起身走过去,拉开门,有几分不悦:“什么事?”
佣人没想到是墨城开门,吓了一跳,尴尬的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小心的回:“颜小姐醒了也不吃东西,餐具全部都摔碎了,现在还在砸东西,说要见您,我担心她伤到自己……”她顿了顿,余光瞥见墨城身后不远处的言初心,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来找您。”
墨城皱起眉,面色冷沉下来,“嗯,我知道了。”他转身朝言初心问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她浅浅的笑,默默在心底为自己竖起大拇指,这幅场景下自己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墨城再一次蹙紧眉,眉心几乎拧成一个死结,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起,摆明的不信。
言初心在他开口前问:“颜小姐是谁?”顿了下,她又继续,不再问,而是肯定的语气:“是颜夏。”
墨城被拆穿了也没有否认,“我没空继续跟你浪费时间,你看到了,她在闹脾气,我要去哄她。”说完,转身往颜夏的房间走去。
言初心在他走出不到五米远的距离,突然开口,“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卑鄙到这一步,你竟然把颜夏绑来还囚禁她,你还真是阴险的冷血动物。”
墨城突然顿住脚步,继而转身大步朝她走来,“我就是这样的人,可你还是依旧爱上我了。”
他骄傲的语气,这幅狂妄的姿态,看的言初心非常想一巴掌打上去,可她怕这人皮太厚,打的自己手痛,得不偿失。
她抬头迎上他自上而下看来的目光,片刻后坦然点头,“抱歉,我眼瞎。”
墨城被她的话怼的差点吐血,他咬咬牙声音更冷,“你今天来就是来跟坦诚,你视力不好?”
两人互不相容,都捡对方痛的地方捅刀子,毫不留情。
“不是,我来取之前留在这里的东西,顺便跟你说下分手。”她才不承认自己有多在乎他,多想见他,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尽管她现在已经心痛的要死,也要忍,装作不在乎才不会让自己低到尘埃里。
先爱上便输了,但她从来不是矫情的人,从尘埃里的开出的花,早就失去了光彩,就算输液要输的潇洒漂亮。
墨城听了她的话,狡黠的笑了,“你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就在颜夏现在住的那间房里,你原来住的房间,正好,你现在跟我去取吧。”
言初心来者不惧:“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