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言初心小心的捧着自己受伤的另一只手,痛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手上还有伤这回事了。花洒里的水还在流,她没听见外面墨城的敲门声。
而与此同时,在浴室的外面,迟迟未听到里面的人回话的墨城心倏地一沉,也开始着急了。他抬手覆上门把,没打开,这才想起来门在之前被言初心从里面反锁了。
他黑着脸低低咒骂了一句,“该死。”接着就一脚朝房门猛地踹去,竟完全没注意到房门的备用钥匙就在右侧的置物架上。
言初心被破门而入的声音吓了一条,她下意识的转身向浴室门口看去,一脸茫然的盯着雾气之中那个随着破门声出现在门外的男人。
足足愣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境况后,“啊——!”她惊呼,随即猛地抓起手边的毛巾,用力往墨城的脸上砸去。
她也顾不上手上的痛,又伸手一把扯过架子上的浴巾快速的将自己裹上后,她抬头瞪着那个堂而皇之破门而入,而且没有丝毫愧意的男人大骂道:“墨城!你变态二百五啊!”她关掉身后的淋浴的水,一手紧紧抓住身上的浴巾防止掉落。
墨城的视线穿过水雾向她看去,原本光洁的地板上晕染上一片红色。看着被水逐渐冲淡的血水,他眸色倏地暗下去,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扫了个遍,最后视线定格在她右手小臂上那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上,顿时黑了脸,不知名的怒意在他眼底晕染开来。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将言初心从淋浴下拽出来,厉声质问:“你脑子是用来养鱼的吗?还能再蠢点吗!”
言初心不可置信的瞪着他,觉得他莫名其妙甚至不可理喻,明明是他闯入浴室在先,一个解释都没有还对她开口就骂!
“你受什么刺激了,发什么神经?”言初心想要挣开他的手,可又怕身上的浴巾掉下来,根本不敢大幅度动作。
现在她只想出去,先把手上的伤口处理。先前一颗心扑在梁辛身上了,脑子里想着的也只要梁辛不要有事,完全忘了自己当时冲进去救梁辛砸门时,手臂也被迸溅开的玻璃划伤了。
后来不知道是精神过于紧张,也没感觉到痛,就在刚刚洗澡的时候,被水冲开了上面凝结的血痂,这才感觉到痛。想要拿柜子上的备用药箱清理一下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险些摔倒。
她人是没有摔倒,可把药箱摔了一地,受伤的手臂在摔倒时条件反射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用力过猛将伤口又裂大了,这才痛的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墨城看着她因为痛而皱紧的眉头,又扫了眼地上的备用药箱和散落一地的药,知道了刚刚那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源自何物的时候,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紧握着她手的力道缓缓松开,言初心一把甩开他的手往外走去,嘴里还嘟囔着,“真是间歇性精神!”
墨城打开浴室里镜子旁边的柜门,将一个新药的药箱拿出来,提着走出去。
言初心此刻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墨城随之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拿过她受伤的右手查看了下伤情。伤口的深度让他的眉头紧皱起来,随后抬眸冷冷的看向她,“你是个假医生吧?”
“什么?”言初心没明白他的意思。
墨城的语气还是冷冷的,没有温度,似乎真的在生气,“伤口不能碰水这点常识不知道吗?”
言初心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想要将手臂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未果。“我……我知道。”她小声的回答,很没底气,“只不过,一下子忘记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已经站在水下了。
身为医生犯这样常识性的错误,她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了,可转念一想从他破门而入的气急败坏,到现在冷漠如冰的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难不成……他在担心我啊?
这个念头一闪现,言初心顿觉心中一甜,忍不住翘起唇角,手臂也觉得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啊!”手背上突然传来的痛感让她不由的呼出声来,她抬眸瞪向始作俑者,“你干嘛掐我?”还专门找她伤口的周围,这男人该不会真的是虐待狂吧。
“笑的这么开心,我以为你不知道痛。”他淡淡的回,随即打开一旁的药箱从里面取出纱布和棉花小心翼翼的擦拭清理伤口周围。
言初心也不跟他矫情,直接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看见你刚刚担心我了。”
“嗯?”
“所以,我在开心啊。”她坦言。
墨城闻言突然停住手下的动作,抬头看向她,眸色复杂的令她看不懂。
盯着她看了片刻后,他突然问了一句,“你喜欢我。”不是疑问句,是肯定的陈述语气。
被他直接戳破那层心动的窗户纸,她也不做作,直接反问他:“不行吗?”她确实是喜欢他了。会因为他靠近而脸红心跳,因为他的气息就手足无措,又因为他的担心而开心的顾不上伤痛。
这应该就是喜欢吧?
不!这分明就是喜欢啊!她在心中确定了这个答案,抿唇默默点了点头。
墨城笑了笑,垂首继续之前的动作,小心的擦拭着伤口的周围,然后在言初心追问之下,给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最好不要。”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良人,可一开始因为楚天而想要拉她下地狱的决心,慢慢的变得不再那么坚定了。
可他现在同样不想放她离开,毕竟漫漫长夜一个人太孤独,要找个人陪着自己挨过去。如果那个人注定不能是她,那就找个和她像的也未尝不可以。
“为什么?”言初心觉得自己这是变相被拒绝了,她不甘心。
“那好。”他突然稍有的认真起来,问道:“我问你,你喜欢我哪?”
言初心被他问的语塞,可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点痛,难受的她不想理他了。
她装作很认真的想了想,“嗯……技术不错。”她故作一副老成的口吻去掩饰自己已经乱了的心。
墨城忍不住勾唇,好笑的问:“你这是在表扬我表现不错吗?”他开始不着调起来,又披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外衣。
言初心有点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这茬,明知道论起不要脸,她哪里比得上身经百战的墨城。
她现在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自己挑起的头,跪着也要接下去。“算是吧,毕竟除了在床上,我不认为我们还有过其他交集。”她装作不在意的模样,用自己觉得自然的语气说着,“既然以后我们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总要尝试着去接受认同然后再发觉一点好感,哪怕有一方面喜欢也行啊,我可接受不了跟一个自己讨厌的人上床。”
她顿了会,眼珠子转了转,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斜眼看他问道:“墨城,你该不会以为我爱上你了吧?”
墨城点点头,直接承认,“你没有吗?。”他看着她,黑眸深邃窥不见底,闪出的锐利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想得美。”她心砰砰的跳,佯装不屑的横了他一眼便匆匆别开视线,生怕被看出是什么来,“我是疯了才会爱上你这么魔鬼!”
她是真的疯了!
墨城挑眉,毫不客气的赞赏,“不错,觉悟挺高,还是挺适合养着的。”他抬手去揉她的发,被她表情嫌弃的一把挥开。
“养着干嘛?养肥了吃啊?”言初心抽回手,低着头看着手臂上被清洗的差不多的伤口吹了吹,伤口有点痛呢,痛的她眼眶里涩涩的想哭。
墨城看着她低头对着伤口吹起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坏笑道:“不用等养肥,伤养好了就能吃。”他刻意在最后的那个字眼上加重音调,暗指着。
言初心顿了顿,都没抬头看他,觉得有点委屈,可嘴上却依依不饶,“您还是小心自己身子吧,当心纵欲过度,未老先衰。”
悄悄,果然是近墨者黑,她在他身边待的久了,厚脸皮也锻炼出来了。她在心里自嘲着。
她余光瞄到不远处点燃了一半被扔掉的香烟,心里暗骂着这个人一点都不注意场合,医院里还抽烟,明知道里间病房里住着一个刚从生死线上抢救回来的人。
“抽这么多烟,也不怕英年早逝。”
墨城慵懒的靠在沙发里,噙着笑,性感又邪魅,“你是有多么不想我好,就这么不希望我活得久一点?”
言初心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低着头拿着镊子夹着酒精棉认真的清洗着伤口,“那可不,你少活一天,我离开的机会就大一点,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放我离开。”
墨城呵笑了一声,淡声回了句,“放心,等我腻了,自然就放你离开了。”
言初心没好气,“那我拜托你快点腻。”
墨城挑了挑眉,认真的点点头,“我尽量。”
她手下力道一下没控制住,戳的她伤口火烧般的痛,她痛的“嘶嘶”吸气,眼眶也跟着更加红了。“好痛。”
“小心。”他柔声嘱咐了句,随后手伸过来拿下她手里的镊子放回到医药箱里,“你别自己弄了,伤口这么深,要缝合一下,我去医生来。”说着,他便起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手覆上门把的时候,身后一直沉默着的女人突然开口,“墨城,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