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刘长老应该也没和你提起吧？义父曾经交代过，尽量不要向外人暴露我们的关系，以免有心人觉得，我这院长是走后门进来的。咳咳，所以此事，刘长老一直也是守口如瓶。”
“你是义父的关门弟子，我才对你说的。”
一次说了这么多话，那院长的脸显得更白了。
唐泽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院长的身子骨太弱了。
这……真不是走后门当上院长的？
这院长好像会读心术，唐泽刚这么想，对方就轻笑了起来：“咳，我的身子的确有些弱了，看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归一境的修炼者呢。”
“……”
唐泽还真没想到。
就这么一个较弱的女孩子，居然会是先天三境之中最后一境归一境的强者。
真是人不可貌相。
“其实义父的徒弟不少，拥有天生绝脉的弟子也有六个，只是前五个都因为性格或是观念的问题，没得到义父的真传，都因为无法进一步修炼离世了。我之前看你身体中的灵力运转畅通，想来，义父是教给了你整部万元归宗诀？”
院长这话让唐泽有些意外，她居然能看到别人身体中的灵力运行？
不过唐泽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道：“正是。只是这万元归宗诀的下半部，是师父托人给我的。”
“咳，托人吗……想必是拜托了那位了。”
唐泽挑眉，听院长这意思，她好像认识拍卖场的老板。
他一直对拍卖场老板的身份有所好奇，此时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抓紧问道：“你知道那人是谁？”
院长只是笑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延续。
唐泽又碰了一鼻子灰，暗道这该死的老板怎么就这么神秘，谁都不愿意跟他说？
哪怕让他知道个名字也好啊。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对方越是保持神秘，唐泽反倒越想知道他的秘密，弄得心里痒痒的。
院长刚欲再说话，她整个人忽然痛苦的蜷缩在了一起，直接倒在了软塌上，后背的冷汗竟是透过衣服打湿了软塌。
这么多的汗显然不可能是一下涌出来的，只怕之前这院长就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就在刚才，这股痛苦终于达到了临界，让她再也忍受不住了。
冷汗打湿了她的衣服，让院长身上那一身洁白的素衣紧贴在皮肤之上，甚至透出了她苍白的皮肤。
唐泽被院长这副反应惊了一下，伸手便想去检查一下院长的情况，结果手刚刚接触到院长的身体，一股强烈的寒意便透过院长的皮肤传递到了唐泽的指尖。
就在这一瞬间，唐泽的手指竟然结冰了。
不仅是他的手指，包括被冷汗打湿的软塌，都开始结起了淡淡的冰霜。
院长的嘴唇都变得无比的苍白，一呼一吸之间，一股白气从她的口中涌出。
“我……我没事，不用……管我，你出去就好。嗯……”
院长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说着，她已经痛苦的低吟了出来。
院长的话是这么说，可唐泽总不能真放下这么一个痛苦的翻来覆去的女孩子独自在屋里人手痛苦吧。
眼睛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最后唐泽先是搬来了一床被子裹在了院长的身上，又隔着被子催动灵力，以体内的火灵根制造热量，尽量让院长感到温暖一些。
一开始院长的脸色还有所舒缓，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唐泽制造出的热量很快就被寒气吞噬了。
如果唐泽再增加温度的话，被子很有可能会烧着不说，还可能烫伤院长现在冰冷的身体。
唐泽眉头微皱，忽然脑海一转，从储物玉佩中掏出了阵旗布置在了院长的周围，最后反复刻画起了一道凌师树上有的太古铭文。
这次刻画并不像在魔域时那么成功，反复尝试了十余次，直到唐泽的精神和灵力都要耗干了，铭文才刻画成功。
在铭文亮起的这一刻，周围的阵法也瞬间生效，一股暖流源源不断的自周围涌向了唐泽跟院长。
他刻画的太古铭文和阵法都是能够提供热量的，而在这种温度包裹之下，院长周身的冰霜果然很快就消融了，院长俏脸上那痛苦的神色也慢慢淡化，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眼看着院长似乎没了什么事，唐泽隔着被子，将院长抱起，平放在了软塌之上，又帮她把被子盖好，给阵法续了两块妖晶，维持它运行之后，便默默的退出了院长室。
离开院长室的唐泽径直找到了刘东来，避开了三女，皱眉冲着刘东来问道：“院长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刘东来表情微变：“院长……又发病了吗？时间又早了一个月……”
看刘东来这副表情，唐泽便知道他了解院长的事。
刘东来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跟唐泽道：“院长应该跟你说了，她跟师父的关系了吧？”
“嗯。父女？”
“对，院长其实是师父曾经救回来的女孩，而且，她不是灵天大陆的人。”
“不是灵天大陆的人？”
这让唐泽有些意外。
不是灵天大陆的，难道这院长也是魔域里的人？
可院长身上的气息，跟凤红蝶又完全不一样。
忽然，唐泽脑中灵光一闪，皱眉道：“难道……是大荒中的人？”
刘东来似乎没想到唐泽会联想到大荒，有些意外的看了唐泽一眼，才点头确认：“不错，就是大荒。”
“师父当年行走大荒时，曾经在另一个类似灵天大陆的空间中，碰到过这么一个宗门。”
“这个宗门专门炼制丹药，却用活人当作丹药的试验品。一开始这个宗门把师父当作座上宾，可当师父窥破这个宗门的真面目之后，宗门立刻就反目，要杀了师父。”
“但师父的实力摆在那里，直接捣毁了这个以活人试药，害死无数无辜生命的宗门，救出了不少被困在宗门中的人。”
刘东来说，在救下的那些人中，有一个小女孩最为特殊，她因为试了太多的药，体内的药物阴差阳错的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让她形成了一种伪绝脉的状态。之后与他**就把这小女孩带回了灵天大陆。
只是可惜的是，小女孩最后也没有成功修炼真正的万元归宗诀，而是靠体内丹药药力的影响，感悟出了一种类似万元归宗诀，却又有所不同的功法。这门功法除了能够极快的促进人实力的增长之外，还可以窥视到周围的灵力，甚至看破某个人体内灵力的走向。
这个小女孩在修炼方面的确是个天才，但没多久，她服用诸多试验丹药的副作用，也显现了出来。她的身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奇毒，或是极冷，或是极热，亦或是单纯的剧毒，让人痛不欲生。
一开始，这种奇毒是半年爆发一次，之后是五个月一次，四个月一次，到后来一个月爆发一次。
“距离上次院长爆发奇毒，才半月不到的时间，也就是说院长的身体更差了。师父说过，如果不想办法遏制她体内的药力，她最后很有可能同时被多重剧毒侵蚀身体，到时候，她必死无疑……只怕，现在的院长，已经很接近极限了。”
刘东来说着，语气很有些惋惜和痛心。
显然对于这个院长，他也很是关心。
唐泽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身材单薄的女人，曾经承受过这种惨事。
刚刚那种恐怖的寒毒，如果让唐泽承受，唐泽自认也自己很可能也坚持不下来。
那寒毒的威力，比上次那瓶火毒灵液中的火毒都不差。
可这院长，却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这种恐怖剧毒的洗礼。
唐泽沉默了片刻，最后沉声问道：“师父他……也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吗？”
刘东来遗憾的摇了摇头。
“师父曾经也请过修协之中最好的医师帮助院长诊治，只可惜，她幼时体内沉积了太多太多的毒素，根本……无能为力。”
“……”
看到唐泽沉默不语，刘东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挂在心上了，其实院长她自己也已经看开了。”
看开了？
唐泽吐出口气。
哪儿有什么看开了？
一切的看开了，都只是因为无可奈何而已。
如果有能力改变，谁会选择看开？
唐泽咬了咬牙，最后跟刘东来告辞，离开了。
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离开。
院长身上这种毒，连他师父都没有办法。
他又能怎么办？
或许，他也只能看开了吧。
心头多了块石头，唐泽回去的路上也显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萧晴雪看出了他情绪的变化，小声问道：“院长跟你说什么了？”
“谈了一些生离死别的话题，稍微有些沉重。”
唐泽说完，又捏了捏萧晴雪的小手：“晴雪，你觉得饱受着痛苦和折磨的活着，与直接一死了之相比，哪个更好？”
萧晴雪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给不出答案。
洛灵韵倒是走了上来，淡淡道：“如果能在痛苦中坚持活下去，就证明这人对生命的渴望，对未来的希望，要远远大过她所感受到的痛苦，不是吗？”
唐泽听了，扭头望了眼学院的方向，叹了口气。
是啊，院长经受这样的折磨，却还愿意坚强的活着，愿意一脸轻笑的对他说“老毛病了”，又岂是单纯的看开了？
她只是，比谁都想活下去，比谁都更向往未来罢了。
人生来，太多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