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莫氏的表情有多丰富，季玥看了只是冷笑，她拢紧了身上的披肩，走到了老太君身边坐下，也为老太君拢了拢彩线织就的披肩。这个是她送给老太君的新年礼物呢。
“祖母，章家什么意思啊？是想把大姑娘接去养这么？有这么好的外祖，还真让人羡慕呢！”季玥轻嘲的笑着，手却挽住了老太君的手臂，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安抚着她。
“祖母，您也是！这有什么啊？大姑娘也念着外家呢！你何苦为难呢？”季玥歪了歪身子，亲昵的靠在了老太君身上，闻到了一缕淡淡的檀香味道。
季玥知道，自从大夫人的事之后，老人家就很信佛，天天都会去，后面的小佛堂念经祈福。
“玥娘，这府里上下，多亏了你的打点，不然老婆子只怕，力不从心，只会纵容了某些人了。”老太君也没给小章氏好脸色，打从进门就呼天嚎地的，一会是她姐姐可怜，一会又可怜了端木馨。闹的她心烦，正准备想法子赶了他们出去，季玥就过来了。老太君抬眼看了看福嬷嬷，就知道是她为了护她，就难为了季玥。
“祖母，国公府也是我的家啊！祖母这么说，岂不是见外了？”季玥娇笑着，搂着老太君的手臂，撒娇般的轻摇着。
“是！你才是当家主母，祖母老了，少不得啊，要靠你咯！”老太君笑着捏了捏季玥的手背，那一幕祖慈孙孝的模样，生生扎疼了章家人的眼。
“老太君，这就不对了吧？再怎么着，你还有磊哥儿那个亲孙子呢，怎么就让一个外人当了家呢？”小章氏还真是不怕死，一句话说的老太君黑了脸。
“哼！你算什么东西？国公府有你说话的份了？都敢在这里指手画脚？也是你章家的教养？”见老太君生了气，莫氏赶紧上来陪笑道。
“老太君息怒！我家小姑奶奶也是为着，大姑奶奶的儿子，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老太君见谅！”
“你章家的脸面，只怕都被这位小姑奶奶，败坏完了！我早就说过，做不成亲家，就不要来招惹国公府！国公府不是你们这些小门小户，进的起的！”老太君冷冷的笑了，也毫不客气的把章家看做了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是没规没矩的，还不如那些小门小户呢。老太君也是累了，抬手挥了挥，福嬷嬷就召唤丫头婆子，把这两个人往外赶。
“你们也该长长记性了，国公府没有找上章家，已经是给了你们天大的脸面了，现如今还敢来国公府滋事，就是抱定，这脸面不用要了。”季玥从老太君的罗汉床上起身，缓步走到了莫氏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既然你们都不要了，又怎么跑来怨怪我们？好笑！福嬷嬷，告诉门下，日后凡是章府来人，一律拒之门外！大姑娘再怎么着，也不会改了姓。既然有人连外人都不是，就赶了出去吧！”
季玥说完。连理都不理莫氏和小章氏，转身回了前堂，走到了老太君身边，福了福身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脸色倦怠的老人。
“玥娘，祖母老了！真的是老了！”老太君眯着眼看着季玥，手下意识的抓握住了季玥的手，握在了手心里，掩饰不住眼里的疼惜。
“玥娘，当年，你母亲其实是被许给你公爹的，是我那个时侯糊涂，没有能帮到邱家，也是邱家自律，把你娘许了花家。我好后悔啊！当时要是坚定些，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老太君的眼眸里满是沧桑，那个时候，她只是怕邱家会毁了大儿子的前程，所以犹豫了。哪里想到，会惹下那么多麻烦不说，还是毁了儿子啊。
“玥娘，祖母，反省了很久了，可是没有用了！你母亲去了，你公爹心灰意冷，如今都有出家的念头了！祖母也是有心无力了。”老太君红了眼圈，只是叹息道，自己从前的个性都不知道去哪了，怎么现在还爱上了哭？这动不动的就想要流泪，还真是老了，脆弱了。
“祖母，馨姐儿的事，我也听说了！祖母还是放宽些心胸吧！人各有命，想要摔跤谁也拦不住不是？”季玥也安抚的拍着老人的手臂，一辈子叱诧风云的老太君，如今真的是老了，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祖母，你休息一下！我去绣楼看看！”季玥安抚了老太君，正准备起身，就见端木馨身边的大丫头，急匆匆的跑了来，扑通一下跪在了老太君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半天才说清楚。端木馨居然从绣楼上跌了下来，人都不好了。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若是大姑娘有什么差池，你们能有几条命？”季玥愣怔了一下，仔细看那丫头的脸色，苍白惊惶，不像是在作假。
“夫，夫人，自从姑娘疯了，她身边的丫头婆子，被发卖，被送走，我是才提上来的红儿，伺候姑娘也不过两天。”那丫头低垂着头啜泣着，声音里满是沮丧。
昨天才被提上了，大姑娘的丫头，这还没怎么，姑娘先出了事，这要她怎么办啊？绣楼的那些小丫头们，有那个是省心的，如今见着大姑娘失了势，那个不是上赶着找关系，往别的院里去的？只有她什么都没有，呆在姑娘身边，又不得不尽力照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懂。可这千小心万小心，也架不住姑娘自己个找事的啊！
“红儿，姑娘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季玥带着红儿，秀禾赶往绣楼。
“我去给姑娘取饭菜去了！可是还没回绣楼，就听人说姑娘跌下了绣楼！”红儿紧张的跟在季玥身后，呼吸急促。
“平时也是你去取么？”季玥停顿了一下，眼眸看向了荒凉的庭院，这年过了，就该是春天了，可是这些人怎么就不能消停些呢
“昨日是姑娘的奶嬷嬷去取的，可是取回来的都是些剩饭剩菜，所以今天就是我去取。”红儿的眼睛倒也清亮，只是可惜了，端木馨作死的，只怕会连带着，害了这些丫头们了。
“好了！我知道了！”季玥看了秀禾一眼，跟着走进了绣楼，迎面是一股难闻的味道，屋里凌乱的像是被洗劫了一样，季玥抿了抿唇，继续往里走。
“夫人，里面更脏乱，大姑娘平时不让收拾的。”红儿赶紧的提醒着季玥，却没有阻拦。
季玥看了她一眼，继续往里走。秀禾过去撩开了门帘子，季玥只是淡定的看了一眼，心里却怎么也淡定不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