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几岁时出了场车祸，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却没保住双腿，从此后不得不依靠轮椅。听说她以前是学舞蹈的……”顾胜楠耸耸肩，后面的话不用说，相信路遥也明白。
一个热爱跳舞的女孩失去了双腿，意味着什么？
“后来呢？”路遥被故事本身吸引，忍不住追问。
“江千羽出事后，很多从前围着她转的二世子们都销声匿迹，不再向她献殷勤。她的情绪暴躁，性情大变，反而只有战世扬一直默默关心她，不离不弃地照顾她。战世扬的做法首先感动了江夫人。女儿变成这样，连生育的能力都没了，做母亲的怎么会不为她的未来担忧？
在江夫人的帮助下，江千羽的父亲，江门集团的掌权人江炳君也渐渐认可了这个女婿，主动撮合两人成亲。
就这样，战世扬在江门势力的帮扶下，一跃成为江都新贵，就连战家的长辈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尤其是他的养母，再也不敢对他像从前那样瞧不起，甚至还要以礼相待。”顾胜楠撅起嘴吧，轻轻叹了口气。
“我见过战世扬，感觉他是很沉稳的人，似乎他和贺行之的二哥贺振庭关系不错。”路遥想起在度假山庄时，和战世扬有过几面之缘。
顾胜楠微笑，“我还没说，你就提到他了。”
路遥好奇地望向顾胜楠，等她下文。
“我们推测，战世扬其实一直都对战家的人怀恨在心。因为有传言说他母亲并不是失踪，而是被原配害死了。他这些年的隐忍，恐怕只是在等一个能将战家连根拔起的机会。你想想，他娶了这样一个妻子，这些年又没有任何花边新闻，甚至连和女人单独见面的照片都没有被狗仔拍到过，多少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等他出轨，可愣是什么都没有……堪称豪门先生的典范啊！”顾胜楠感慨万千道。
路遥点头表示认可，“还真是，我看他年纪应该比贺行之还要大个四五岁，结婚也很多年了吧？”
“是啊，所以说他啊，要么身体有问题，要么心理有问题……”顾胜楠幽幽地说。
路遥斜着眼儿看她，“我说，你怎么对他这么了解？你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顾胜楠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认认真真开车，“我可不想跟这种人有关系。这不是为了调查案子嘛，这不是为了你老公吗？！你不但不感激我，居然还以小人之心揣测我，我真是交友不慎……”
“好了好了，大律师，感谢，感谢，我代表全家谢谢你，行了吧？”路遥被她逼得没办法，做妥协状。
顾胜楠满足地说：“行。咱们长话短说，马上到地方了。贺振庭这次回来，主动与战世扬搭上关系，但是他们从没有单独在私下里见过面，你说奇怪不奇怪？有时候掩饰得太过，反而更令人生疑。再加上这次贺行之和战世勋同时吃瘪，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贺振庭和战世扬已经站在了一条船上。
战世扬先解决战世勋这个具有潜在威胁的弟弟，或许还有后招，现在不得而知。而贺振庭彻底打压贺行之，稳坐贺氏集团头把交椅。两人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路遥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跟着点了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这些都是依据细微的线索推论出来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证据，坐实他们的罪状。”顾胜楠恢复了严肃认真的模样。
“这两个人都很精明，要想直接突破估计很难。是不是可以从侧面试探？比如……我们马上要见的人……”路遥摸着下巴思索着。
“对！就是这样！再厉害的leader也不可能事必躬亲，他们做这么多小动作，不可能对环节中的每一个人都能百分百把控。一旦我们找到弱点，然后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就很有可能到达中心位置。”顾胜楠十分赞同路遥的说法。
路遥想到了秦可晴，玛丽和刘平的死很有可能就是她在无法控制事态发展的情况下，所做出的错误决断。
狗急跳墙，不是没道理的，人在着急慌乱的时候，最容易出错，做出不理智的判断。
“等会儿你见机行事，我们的目的就是从这个女人的嘴里套出更多的信息。”顾胜楠停好车，嘱咐路遥道。
路遥点点头，戴上口罩问：“那另一个女孩儿，你们是怎么谈得？”
顾胜楠边走边说，“战世勋是单身，舆论的压力毕竟小一些，那女孩儿现在还没松口，但也是迟早的事儿。你放心吧，尚林说贺行之的大招还藏着呢，现在不过就是在套路他们，想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两人边说边走，路遥忽然想到贺行之当初是怎样揭穿秦可晴的，或许尚林说得对，贺行之这个人，就是喜欢在最后一刻把人置于死地。
见面的地点是在一处装修高档，消费也很昂贵的花园咖啡厅。
当她远远看到那位女当事人惬意地坐在室外咖啡桌前端起咖啡杯时，就明白了顾胜楠为什么要把见面的地点选在这里。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顾胜楠笑，顾胜楠做了个莫可名状的表情，冲她挑挑眉毛。
好友之间一个眼神就能领会意图。
这样高端的消费场所，一杯咖啡都要几百块，更别提还有服务费，如果那女孩儿真像她在采访视频里说得那样，应该是没太有机会出入这种场所的，当然这也不是绝对，也有可能有人请她来过。
不过，人在举手投足间总会暴露出一些语言掩饰不了的东西。
路遥跟在顾胜楠身后，手里拿着她的公文包，像模像样地做跟班。
顾胜楠气场全开，高跟鞋踩着青石板的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律动声，走到了女孩面前。
她主动伸出手，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孟雪你好，我是嫌疑人的委托律师顾胜楠，很感谢你愿意和我见面。这位是我的助手，小希。”
孟雪带着黑色墨镜，挡住半边脸，连起身都没有，伸手扶了扶镜框，不可一世道：“坐吧，我没有太多时间和你浪费。落落没骨气，我和她可不一样。”
顾胜楠莞尔一笑，路遥便从公文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打开录音功能，开始做记录。
“关了。”孟雪又扫了眼路遥，“这么热的天，带着口罩不怕捂出痱子来？”
顾胜楠不慌不忙地说：“她有些感冒，也是怕传染你。如果你不喜欢，我让她背对着我们记录就是了。”
孟雪听她这么说，脾气收敛了些，却依然不高兴道：“我让你把录音关了。”
顾胜楠冲路遥使了个眼色，路遥点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好的，顾总。”然后她又对孟雪抱歉地说了句：“不好意思，已经关了。”
孟雪没再怀疑，不耐烦地让顾胜楠快点儿。
路遥庆幸自己下车前往鼻子里塞了两团用纸巾捏成的球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