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三界热闹非凡。
茶余饭后少不得要讨论几件大事。
其中一人道:“听说了吗?不周山的大弟子安容沙一战成名了,容世仙君的名声响彻云霄啊。”
另一人道:“你说,天尊既然早就封他为容世仙君干嘛不昭告天下啊,等到他平定仙魔大战才昭告三界。”
又有一人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如今三界是玉帝做主,他只有立下大功才能被三界人认可。”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辛卉在一旁喝着茶,听着后面一桌人讨论容世仙君的事迹,不禁“嘁”了一声。凡夫俗子,消息真是闭塞,这都不知道是哪月的老黄历了。
她叫了句:“小二,结账。”
外面的阳光甚好,她已有许久不曾见过蝶恋香了,许多人都说她凭空消失了,也有人说她死了。
她不希望她死,因为她的命是她家二殿下的命换来的。
辛卉手里还掂着半壶酒,她低低的叫了声:“殿下。”她仰慕落永昼,可她知道,落永昼只能喜欢蝶恋香。
酒入愁肠,肝胆相照。
真是奇怪,她怎么喝也喝不醉。罢了,她将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酒瓶随手一扔。那酒瓶“叮叮当当”的落在一白袍少年脚下。
辛卉半眯着眼,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见过仙君。”明面上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安容沙拾起酒瓶,问:“你是落永昼的属下?”语气中包含着沧桑。
凡间的人不知道,辛卉知道。
眼前的这位仙君正是前几位发疯了的那位。
落永昼是为了救蝶恋香而死,天界心照不宣的将所有责任推到凤羽蝶族身上,魔帝大怒,下令火烧千香谷,千香谷没了依靠,霎时变成了一片火海。
谁也没想到,这位三界敬仰的仙君跑去千香谷救火。白玉去劝他。
火光滔天,他站在火光前,神色可怖。
他一遍遍的质问:“是我杀了落永昼,为何要千香谷替我偿还?”这是她的家啊,她的家没了,她能去哪呢?
白玉无可奈何,只好回不周山搬救兵,仙魔好不容易休战,不能因为他坏人两界和平。结果等他带着一干弟子回来的时候,安容沙却跪在地上,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他喃喃道:“断了,断了,不行,它不能断,它不能断。”
白玉扶住他的肩膀,问:“什么断了?”
安容沙粗暴的甩开他的手,眼睛猩红。
他嗓子沙哑:“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她,是你们这些人。”
他祭出穷极,白玉等人怕他真的发狂,只好躲得远远的。
他行了一路,也斩杀了不少妖魔,短短几天就让魔界上下心惊胆战。
辛卉道:“我有许多话要讲给仙君听,不知仙君愿不愿意随我走一趟。”
安容沙道:“洗耳恭听。”
辛卉带他去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魔渊。
辛卉感慨:“这魔渊像极了地狱,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人的心智,没有半分生命和情分。”
安容沙从上往下望,说不出话来。
辛卉拆穿他的心思:“仙君是在想,为何你坠入渊底会毫发无伤,为何毗脉之火会主动找上你被你吸纳。”
安容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辛卉继续说道:“我家主人少年时曾被大殿下欺骗进入魔界荒原,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可他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功力大增杀了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大殿下的手下。后来他才告诉我,魔界荒原有一处阵法,名为罗刹阵,里面镇压着万古魔君,狄嵘,没了凤凰翎,罗刹阵中出现了不少漏洞,狄嵘的能力也得以施展一二。”
辛卉顿了顿,接着道:“我家殿下与他做了交易,保护他心爱的人和找到他失落已久的元神,助他早日冲破封印。狄嵘送了殿下一件黑袍,上面承载着毗脉之火和他的记忆。”
安容沙紧握着穷极,手上青筋暴起,仿佛是意料到了什么。
辛卉带他去荒原,他也乖乖的跟着去了。
辛卉变戏法般的拿出了一件黑袍,那日兵荒马乱,她偷偷潜入不周山带回来的。黑袍早已合二为一,没有一丝毁坏。
荒原没有暴乱,反而很平静,似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罗刹阵在荒原的中心。黄沙漫漫,一切过往被掩藏,每一粒尘沙都在诉说着当年的故事。
罗刹阵的阵法与八卦太极阵相似,圆形阵法,四个柱子各自分立,镇压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也不管安容沙同不同意,辛卉直接将黑袍披在他的身上。
阵法在此时运转,安容沙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入阵中,穷极掉落在黄沙上。
辛卉站在远处静静的等候。
阵中的四个柱子开始破碎,直到化为灰烬,四周燃烧起紫色火焰,阵中央朦胧立着一个身影。空中惊雷滚滚,好似在宣告这位沉睡了万年的魔君回来了。
随着火焰的燃烧,罗刹阵彻底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荒原。原来这荒原是狄嵘使的幻术。罗刹阵真正位于落行山下,寒冰湖畔,山的另一边就是千香谷。
映入辛卉眼睑的再也不是白衣弟子而是黑衣魔君。虽然脸一样,可周身的气质和神色大不相同。
辛卉半跪下去,毕恭毕敬道:“欢迎回来,狄嵘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