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锦鹤并未起疑,一如往常。
我找出凤凰翎,若有所思。
凤凰翎的金光早已黯淡,没了往日的灿烂。
绿色的小虫在眼前闪过,我紧紧的抱着凤凰翎,泣不成声,束手无策。
刀林箭雨,火海吞覆,尸骸遍地……
那是我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的画面。大家都知道我用凤凰翎封印了狄嵘,却无人知晓,刀光火石,千钧一发之际,我也曾拼尽全力将狄嵘的元神收在凤凰翎中。
我既对狄嵘心生愧疚,又深觉对不起为了天下牺牲的父神母神。飘忽不定,左右摇摆,纠结至今。
天尊定是觉察到了我的反常猜测出了一二。
终于下定决心,我抹去泪水,毅然决然的奔赴不周山。
天尊看到我手中的凤凰翎,轻叹:“尚好的神器,如今却和普通的金钗相差无几,可叹,可叹。”
出乎意料的,我直接跪了下来,天尊急忙去扶我。我巍然不动,天尊只好负手背立。
“究竟是什么让你寸步难安?”
我祈求的看着天尊,直言:“为了心中所爱。”
天尊回首,我将凤凰翎奉上。
天尊接过凤凰翎才发现原来里面有我施法隐藏的元神。
“天尊知道,父君用了不光彩的法子抹去我的记忆,天尊更知道,当日在阵前父君剜心般的言语。凤瑶别无所求,只希望天尊救他一命,他真身被压在罗刹阵下断不能作祟,只要天尊教导他向善,他必不会忆起凶神恶煞的曾经。”
许久,耳边传来天尊的一声长叹。
“爱本无对错,唯有阴差阳错。他是魔,你是神,何得以长终啊,更何况,他挑起神魔大战,害死多少无辜生灵。你可知,救他便是大逆不道。”
我垂眸:“我知,但我无悔。”
天尊犹豫了。
我趁热打铁:“天尊放心,我已经给他下了毒心蛊,若他执迷不悟,我便催动他体内的蛊虫,亲手了结了他。”
天尊盯着手中的凤凰翎,无奈道:“也罢,若他能向善,倒不失为人才。”
我大喜过望:“多谢天尊。”
天尊却道:“我虽愿救他,但不会忘记与他的血海深仇,此番行为着实对不起神界,待救他之后我便闭关,不理世事。”
我说不出话,待天尊取出元神直至身影离开我依旧跪着。也不知跪了多久,我起身,却发觉腿麻了。我颤颤巍巍的站起,摇摇晃晃的离开不周山。
我下了毒心蛊。
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天尊必不会安心。毒心蛊唯有心爱之人方可催动。我怎能任由自己成为他的枷锁。
我来到困住狄嵘的深渊前,拿出凤凰翎,轻轻的抚摸着它,里面空空如也,谁也不知到它曾经的秘密。
我低声呢喃:“此情终负良景时,愿君不负长相思。”
我伸出手,凤凰翎被我死死的攥在手里,我稍一用力,寂静的夜中传来清脆的声响,凤凰翎被我折成三段,尖锐的尾尖刺进我的血肉,顿时血肉模糊。
我早已麻木,任由手中鲜血流向深渊,之后,手一松,凤凰翎碎片悉数落进深渊。
我处理好手中的伤口回到神袛。
还没等到我回到自己的寝殿我便倒在了婆玥树下。
我好累,真的好累。
红日低垂,晚霞满天。有道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那便好生歇会吧。我合上眼睛,静静的陷入梦乡。
我告诉天尊,我要将穷极留给狄嵘,天尊应允了。
可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他,我在狄嵘的元神上绑了同生缘红线,另一条绑在我自己的元神上。
我希望我可以做个美梦,属于我和狄嵘的美梦。
在幽静的神界,谁也没有注意有一缕元神偷偷跑了出去。
这一跑,便是几千年。
我想那时的我定然想不到,自己的元神竟会回到深渊找寻碎片作为载体。
我安然的睡着,如果梦里有你,我愿意永远沉睡,哪怕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如果可以遇见你,我愿化为蝴蝶,为你指引心中的花海,缠绕在你身边舞动轻盈的双翅。
如果可以,惟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