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得了命令退了下去,安氏则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致,嘴角冷冷一笑,“好你个冯姨娘,咱们走着瞧吧!”
这天中午正当日头毒辣,太阳高照的时候,前头有小厮来传说是摄政王来了,林铮自然赶紧穿戴整齐出去迎接,思来想去又派人禀告了林老太太,又想了想让安氏也过来了。
桑榆和林老太太已经达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在不涉及到一些家国大事的时候,桑榆可以躲在一边的帘子后头去听前头的话,只不过万不能让前面的人知晓。
所以此刻眼见着外头林铮引着摄政王进了屋,桑榆便悄悄的躲在了后头,不是她多事,这若是旁人的事情她说什么都不会淌这趟浑水来听的,有这事情倒不如多看两页书来的实在。
只是这是林瑶她三姐姐的婚嫁大事,她如何要做到两耳不闻,两眼不看的呢!所以此刻哪怕耽搁了她宝贵的午休时间,她也是定要来瞧瞧的。
不用出去看想必外面此刻也是非常严肃的气氛,摄政王生的五大三粗,一张脸也是严肃至极,此刻他一声不吭,一双手搭在双腿上,看似随意的样子。
但他曾是血战沙场三军主帅,身上自然是带着威严的,是以此刻的林铮和安氏都是沉默不语,只等着林老太太先开口,他们才能说话。
而孟子良此刻正站在摄政王身后,眼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着四下无人说话,摄政王突然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对着孟子良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想来孟子良在家已经习惯了,所以倒是幷没有如何,只是将头低的更低了,倒是林铮和安氏没见过这阵仗,一个整日里之乎者也,和朋友之间也谈诗作对的文人,一个是整日在家家长里短的妇人,骤然听见这声皆是吓了一跳。
就连躲在帘子后头的桑榆也是心中一惊,差点把手中拿着吃的点心扔出去,这也不怪她太胆小,实在是从小长到大都不曾听见这般中气十足的声音,所以此刻她在心中倒是无比为林瑶感叹,倘若以后嫁过去了,只怕这耳朵也要费了。
摄政王说到兴起之处,顺手拍了孟子良一下,然后一指外头的空地,“一去外面跪着向你林伯父一家赎罪。”
孟子良闻言哪有不听的道理,所以自是要出去的,只安氏瞧了瞧外头的太阳很是毒辣,人哪怕只在下面走一遭,也会汗津津的难受,更慌乱正跪在底下。
而经过了林铮方才的谈话,她便知道林铮是动了心了,所以她早就把孟子良当做了自已女婿看待,丈母娘看女婿往往是越看越顺眼,所以此刻摄政王没说什么,他倒是有些心疼,但屋内林老太太,自家老爷都还没开口,她也不好出言,也只能眼睁睁瞧着了。
林老太太算是屋内最镇静的人了,见着这一切也不过是顺手拿起茶盏,小心的喝了一口,又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摄政王,只那一个眼神看的他倒是一阵心虚,赶紧低下头去。
沉默了半晌林老太太这才道,“烨九,你今天带着子良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林铮和安氏全部惊呆了,现如今京中敢如此直呼摄政王大名的只怕也只有这些老一辈的人了,就连如今的当今圣上也不会如此直白,而林铮只知道自已母亲年轻的时候定是个名满京城的人物,和许多人都有着交情,却不知道母亲原来和摄政王也是如此熟络。
偏生摄政王丝毫不以为意,只嘿嘿笑了两声道,“这事是我家子良做的不对,可是前段时间他以经与我说过,是真心喜欢令府姑娘,还托我前来求娶,本想着等令府大公子的婚嫁定下,我便要厚着脸皮上门的,却不想这小子猴急猴急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我特地带着子良前来请罪,只望林家兄弟莫要生气,如今人以在这,要打要罚悉听尊便,想来今后这小子必定不敢在如此唐突了。”
安氏听着这话只觉头疼,向来双方两家想结亲家,哪个不是含含蓄蓄,委婉的说出来,又托媒人又请族亲的,哪里像摄政王一般大喇喇的就说了出来,好在此刻屋内只有几人,倘若以后这亲事没成传了出去,还要不要瑶儿做人了。
如此想着安氏面上便黑了三分,只是碍于这人是摄政王,又是出了名的性子耿直,自已既不敢又不能怪罪,只能依然保持微笑脸在一旁听着。
而林铮听了这话又看向外面此刻已经满头大汗却依然咬紧牙一声不吭的孟子良,之觉的自已太阳穴的位置跳了三跳,就是这个摄政王口中今后不敢唐突的小子,上午还去了自家姑娘的闺房,二人含情脉脉的互诉了好大会衷肠,还偏偏的让自已碰上了。
但是摄政王既然已经说话了,那自已就不能在装作哑巴了只好道,“自家儿女自由自家父母教导,哪有外人插手的道理,更何况瑶儿和子良自小认识,不过多说了几句话也是有的,除此之外具是清清白白的,又何来惩罚一说,摄政王可要慎言。”
桑榆在后头听了自家父亲这话连连点头,嗯,好一个正直不阿,不惧强权,不为米折腰的大臣,如此一番话既表明了自已还在生气的立场,又说白了自家姑娘和你儿子什么事都没有,别在这自作多情了,虽然你官阶比我高,家里也比我有钱,权势比我厉害,但我也不会因此为了讨好你就把女儿这嫁过去的。
就连安氏听了也默默点头,在心中歌颂了林铮好半晌,只林老太太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摄政王,而摄政王则是一脸了然的样子道,“不过前些日子我儿真让我来提亲来的,而且要是这两孩子清清白白的昨天老夫人修书一封做什么,可见还是有些事情在的,不过没关系咱们解开就是了,哈哈哈。”
说完还自笑了三声以示坦荡,只是屋内的人听了这话包括外面跪着的孟子良和后屋的桑榆全部都冷了面。
这也不怪摄政王,他天生是一个粗人,自小都是睡不着的时候才会那本书看,看的还是最简单的三字经,但只要看三行就会入睡,无一例外,所以他从小都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到了后来他对兵法了然于心,知道什么是以退为进,知道什么是顺势而行,这才赶紧教了兵权,保全自身。
但是对于后宅,特别是文人的这种一句话好几个意思的弯饶是着实不懂,所以他当然就把林铮的那番话理解成了字面意思。
林老太太对此自然见怪不怪,倒是李嬷嬷在一旁轻轻笑出声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李嬷嬷摄政王也是识得的,当初林老太太幼时家中有一极好的长姐入宫为妃,后来林老太太及笄,那长姐亲自送了人来,这人便是李嬷嬷了,因着是宫中出来的,所以大家一直如此叫她,所以她在摄政王面前也是有几分薄面的。
林老太太嗔怪的看了一眼李嬷嬷,就听摄政王道,“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李嬷嬷看了眼此时哭笑不得,面色十分难看的林铮这才轻轻道,“王爷,我们三姑娘和孟公子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就算孟公子私下求过您,但您也应该托了媒人前来说项,再由我们考察商量最后才能成事,哪有您这样大喇喇说出来的,所以我们老爷才让您慎言。”
听了这话摄政王才恍然大悟,摸了下自已那威严的胡子,眼睛一瞪道,“我这常年闭门不出的,府中又十多年没有亲事,倒是忘了这个,想当初我毕将军取亲,也没这么麻烦,不过是去了亲家家里说了声,就回去筹备了。我这倒是唐突了,冒犯了不好意思。”
说完便双手抱拳对着林铮行了一礼,这才缓和了下他差点结冰的表情,林老太太看了自已那素日文绉绉此刻面色如炭的儿子,又看了看瞪大眼睛一连无辜的摄政王,终是叹了口气,索性有话直说道,“事情已经出了,我便卖个老脸,不和你们说什么弯弯绕绕的话了,只问一句,这事已经发生了,你们都是什么意思。”
林铮则是起身对着林老太太行了礼道,“孟公子少年才俊,身手敏捷想来以后定能如同摄政王一般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郎,想我林府满门尽数文官,每每思及此儿子则甚是十分伤怀,感慨我林府竟无一人能上战场杀敌,倘若瑶儿能与孟公子喜结连理,女婿便是半个儿想来儿子这番心愿也可了了。”
桑榆听着这话再一次点起了头,而安氏看着自家老爷的目光也再一次成为了钦佩。
想比于林铮这番发自肺腑之情的话语,摄政王便简洁许多,只是从怀中掏出了孟子良的八字,恭敬的递到林老太太手中,“您的孙女肯定是个好的,这是小儿的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