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个意外的吻——陆妡瑶是被秦慕寒拉到沙发上的,而秦慕寒……他显然是故意的!
陆妡瑶气急,正欲起身教训秦慕寒,谁料还未来得及将思想转化为行动,对方突然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强行加深了这个吻。
起初也不是没有挣扎,只是敌我力量相差悬殊,这份挣扎终究还是被男人按于怀中,化成无限柔情。
激吻过后,秦慕寒放开了陆妡瑶,眉眼间染着浓浓的笑:“做错事后就亲吻家人以示歉意……这个惩罚方式不错,以后就这么办吧。”
陆妡瑶怒瞪秦慕寒一眼:拜托,她刚才是在哄两个小不点儿好不好!并没有真的想让他亲她!
然而这些话又不能说出口,一旦说了,用脚趾头想陆妡瑶也知道秦慕寒会怎么回答她!
无非是:“父母是孩子的榜样,你怎么能随便欺骗他们?”亦或者:“我怎么知道你是在骗两个小不点儿?你又没有给我暗示。”
反正无论怎么说,陆妡瑶都不占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陆妡瑶今天总算对这句俗语有了更深刻的体验!
算了算了,越想越生气,还是先谈正经事吧,毕竟亲都被亲了,总不能白被亲吧?陆妡瑶认命的想着。
稳了稳心神,陆妡瑶沉眸看向秦慕寒,沉声道:“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我希望你可以收回成命,不再针对安家。”
秦慕寒皱眉,面上稍稍显出些诧异来:“你这是在为安家求情吗?”
“不。”陆妡瑶摇头:“我只是在要求你收回成命。”
秦慕寒似笑非笑:“为什么?”
陆妡瑶皱了皱鼻子,沉默了片刻才缓声回答道:“怎么说呢?报仇这种事要自己亲手报才痛快,别人帮着报……简单是简单了,可是大仇得报的那种快-感也会大打折扣。”
秦慕寒觉得她的话很有意思,不由的问:“那你为什么不在我刚出手的时候就阻止我,而是等到现在?”
“原因有两个。”陆妡瑶坦言道:“第一,陆雅如过来找你撒泼,你如果不治治她,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嘛……”
陆妡瑶故意拖长了腔调,然后弯腰拎起自己丢到左边单人沙发上的包包,慢条斯理的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为了这个。”
秦慕寒智商确实惊人,稍一细想便有了结论:“所以你坑了安慕轩一栋房子?”
“我可没坑他。”陆妡瑶轻哼:“这房子本来就是我家的,不过后来被罗澜和陆雅如那对儿歹毒的母女给骗走了,现在我借着这个机会把它讨回来——这叫替天行道!”
秦慕寒不由的笑了:“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蔫儿坏。”
“去去去,会不会说话!”陆妡瑶不悦道:“本姑娘这叫冰雪聪明。”
秦慕寒从沙发上起身,伸手在陆妡瑶高挺的鼻尖上点了一下,眼角和眉梢都染着浓浓的笑意:“好好好,我们家瑶瑶最聪明了。”
这语气,分明是哄小孩儿的语气。
陆妡瑶白皙的小脸儿上不由的又染上了一层红晕:不要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跟我说话啊!
继续互怼多好,这种温柔的语气……
真是太羞耻了!
她正慌乱着,却又听秦慕寒似笑非笑的问:“不过,你确定不想让我帮你报仇吗?我这里可有很多你想要的消息。”
这话倒是引起了陆妡瑶的兴趣,她平复了下情绪,然后正色道:“不是不让你帮忙,而是不想让你代替我把仇报了!你放心,如果后面我需要你帮忙,我会开口求你的。”
陆妡瑶不是那种自强到不愿接受任何人帮助的人,合理的小忙她还是愿意让秦慕寒帮的,但复仇的主线必须是她这边在执行,否则的话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秦慕寒却并不理解陆妡瑶的这份儿执着,他蹙眉凝向陆妡瑶,低笑道:“既然你是愿意接受我帮忙的,那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呢?我若出手,不到一天安家便会妻离子散。”
这话秦慕寒绝不是在吹牛,以秦家的势力,他们若是想搞安家,安家根本撑不了一天,他们之间实力相差的实在太大了,饶是罗澜再老奸巨猾,面对如此显赫的差距,她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陆妡瑶却不愿意接受这份更简单有效的复仇方式。
“你不懂。”冗长的沉默后,她垂下眼帘,沉声道:“当你恨一些人恨到极致的时候,你会想亲手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喝他们的血,把他们拖到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陆妡瑶攥紧了拳头,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是生生从咬紧的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天惩不足以平息你的愤怒,你必须亲手惩罚他们,才足以平息这满腔的怒火!”
很多人都觉得报仇没有意义——即便报了仇,你失去的也已经失去,再也回不来了。
说这些话的人其实并不明白复仇的真正意义。
复仇从来不是夺回自己失去的东西,而是发泄心中的愤怒。
这份儿愤怒发泄出来了,复仇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这份儿愤怒如果没有被发泄出来,那即便仇人死了,复仇者也无法得到释怀,更有甚者,他们可能会更加痛苦。
因为那口气还堵在心口,若是仇人仍然活着,那这口气总归还有发泄出来的机会,如今仇人无缘无故的死了,这口气便永远也发泄不出来了,气结于心,怎得痛快?
听完陆妡瑶的话后,秦慕寒有片刻的失神,刹那间他想起了很多事,无数幼年时他不愿记起的片段以排山倒海之势袭了过来,他看到年幼的自己被绑在阴暗潮湿又肮脏无比的地下室里,有老鼠在他旁边吃他的呕吐物,他看到一个虎背熊腰,手臂上纹有一个老虎头的男人正在和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寻欢,他们的身体很丑陋,可他们却不自知,还沉浸在那令人作呕的欢-爱里不能自拔,他还看到幼年的自己被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捏住下巴往嘴巴里塞米饭,那些米饭是从地上抓起来的,掺杂着沙石根本无法下咽……
他们把五岁的他关在地下室里尽情虐待。
本该充满童真的年龄,却见识了人世间最肮脏污秽的一面。
他的洁癖,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无法接受一丝灰尘,无法忍受亲密举止,甚至不愿意让别人碰触到他的皮肤……这洁癖越来越严重,这心病永远无法彻底消除。
因为他的仇人们已经死了,被他的父亲暗中杀死了,他再也无法发泄心中的这份怒火。
“呵!”秦慕寒轻笑出声,眸底却一片猩红:“原来如此……”
他仿佛站不稳般,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伸手扶住了沙发这才勉强站稳。
原来这么多年的折磨,只因为这份怒火没有发泄出去。
而且也永远无法再发泄了。
秦慕寒骤然攥紧了拳头!
“你还好吗?”陆妡瑶察觉到了秦慕寒的异样,忍不住小声问道:“你的脸色很难看……”
说着便要上前,想扶秦慕寒坐下。
秦慕寒却猛的躲开了,仿佛那该死的洁癖又加重了,加重甚至忍受不了陆妡瑶的靠近!
陆妡瑶一僵,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秦慕寒阴声喝道:“没事!”
陆妡瑶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浑身一颤,这猛的一颤也令秦慕寒回了回神,他皱眉,带着些许歉意的看向陆妡瑶,然后颓然放柔了语气:“抱歉……我……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说着,他毅然转身,匆匆上了楼。
凝视着秦慕寒匆匆离去的背影,陆妡瑶满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是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可……她一直都在说自己的事,到底那句话刺激到他了?
陆妡瑶想不通,也便不再去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尊重这点,既然秦慕寒想要静一静,那就先让他静一静吧,等他平复好心情,想要开口-交谈的时候再谈好了。
虽说秦慕寒有些不对劲儿,但这并没有影响陆妡瑶的好心情,谋划了这么久,她总算把陆家老宅讨了回来,这第一场战役,她赢的漂亮。
可实际上,真正大获全胜的并不是陆妡瑶。
——真正的赢家,是罗澜。
郊外的别墅里,罗澜正坐在沙发上和她的财务助理谈事情。
财务助理王金伟熟练的打开笔记本电脑,然后三两下调出股市页面,指着那页面向罗澜介绍道:“老板,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大量收购安氏企业的股份,现在,我们手里的股份已经高达百分之四十五,比安慕轩和安老爷子以及安夫人的股份加起来还要多,已经完全可以做到控股了。”
“很好。”罗澜手里夹着一支焚烧的香烟,白色的烟雾撩撩升起,模糊了她妆容精致的脸。
她在一旁玫瑰花形的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然后似笑非笑道:“安家现在占多少股份?”
“百分之四十。”财务助理回答道:“安慕轩手里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安老爷子和安夫人手里则各攥着百分之五的股份。”
百分之四十五对百分之四十……还是有点儿危险啊!罗澜抽了口醉人的尼古丁,目光悠远。
沉思片刻后,她言简意赅的下令:“继续收购,争取把我的股份提高到百分之五十!我要绝对控股!”
这段时间,由于遭受了秦家的打压,安氏企业的股价直线下降,不少股东纷纷抛股,一时间股市凄惨,于是罗澜抓住了这个机会,大量收购安氏企业的股份,原先她手里只捏着百分之五的股份,就像安老爷子和安夫人那样,这股份占额太少,最多吃吃利息,却无权参与公司的重大决定。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收购,罗澜手里的股份竟已高达了百分之四十五!比安氏企业现任的总裁安慕轩还要高百分之十五!
现在,罗澜才是安氏企业最大的股东,安氏企业未来的重大决定都由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