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二楼的书房里，浓白的烟雾缭绕了整个房间，直叫人睁不开眼。明明是白天，窗帘却拉得紧紧的，没有透进一丝阳光。
逆光的身影无故落上了一层落寞，指尖的红点忽明忽灭的闪烁着，脚下的烟头已经堆积了起来。电话被扔在桌子的一角，现在正嗡嗡的响个不停。
眼中的红血丝不知是不是被烟熏出来的，接起电话的动作也有些迟钝。平时不羁的发丝这时有些颓废的耷拉着。
声音沙哑的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以至于电话那头的李卓愣了几秒，反复确认了一番自己是否拨错了电话。
“厉总，上次您吩咐我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那时间大概定在什么时候？”李卓难得表现出了踊跃的工作状态，还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厉北宸靠在椅背上，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想法，但抵不过他现在书房里压抑的环境，如果卡莉达这时推门进来，一定能感受到厉北宸的异常。
这件事吩咐下去的时候，是为了苏晴空。厉北宸无力的捏了捏额角，嘴里含着的白色烟雾从嘴角溜出，升腾到空中自由的舒展着。
“就按照之间计划的来吧。”厉北宸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强势，但却让李卓更加不敢忽视，匆忙的记下来，等待厉北宸挂断电话。
不曾想到，这次厉北宸倒没有挂断电话，声音里似乎有些犹豫，又似乎有点无奈：“李卓，你知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
问完之后，厉北宸才有些懊悔的摸了摸鼻梁，后悔问了李卓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厉北宸不好意思，而是李卓喜欢的是男人，他怎么会哄女孩子？
没想到，李卓竟然试探着问出声：“那请问厉总，苏小姐是为什么生气的？”隔着电话，厉北宸都能听到李卓拍自己脑门的声音。
事实上，李卓拍的不是脑门，而是嘴巴。怎么这么心大？厉总问的是“女孩子”，自己怎么好死不死的偏偏要把苏小姐说出来。
好在厉北宸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也算是原谅了李卓的小失礼。只是思考良久，指尖的烟头随着厉北宸放松的动作掉落在地上。
他的办公室没有准备烟灰缸，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大的烟瘾，只是每当心情极差的时候，总是觉得心中有什么空虚需要被填满，而吸入肺腑的气体却能填满一些空缺。
厉北宸沙哑的声音稍稍恢复了一些，终于有了原本自己声音的音色。只是还是有些闷闷的，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不知道。”
李卓一时没有说话，或者说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和女生吵架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哄就罢了；厉总居然还没有找到苏小姐生气的原因。
默默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李卓才平复下来自己的震惊，同时尽力让自己不表示出对厉总处理感情能力的鄙夷。
“其实女孩子都是很简单的，很多时候她们表现出来的生气不是真正的生气，而是为了让厉总您表示出来对她的关心，这样才会让苏小姐感觉到您对她的关心，这也就是她们所谓的安全感。”
李卓说这一番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掩饰话中的自豪，这时候明明对女生毫无办法的李卓却化身为了情感高手。
“然后？”厉北宸声音平静，但手指敲着桌面的急促的频率已经暴露了他心中的急切。脚下刚扔下的烟头缓缓熄灭，桌上放着的烟盒半空，他也终于停住了再去拿烟的手。
这句话让李卓摸不清头脑，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厉总既然问了，李卓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针对苏小姐生气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厉北宸打断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刚刚缓和下来的情绪，现在又有了些裂痕。
李卓能感受到如果自己没有回答好这个问题，轻则调换一个工作岗位，重则卷铺盖卷走人。不知不觉间心尖不自觉的提起。
“那您是怎么和苏小姐吵起来的？”李卓心里暗暗叫苦。作为一个员工不应该打探老板的私事，但如果不清楚这件事就没办法解决，解决不了就丢饭碗。
这分明就是个死局。李卓恨不得狠狠地打自己一巴掌，早知道是这样子，当初干什么想不通接厉总的话。
“没吵架，说不清楚缘由。她也没有生气，很平静。”厉北宸有些无力的支着脑袋，少见的给李卓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事情。
听完后，李卓心里一惊，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您是说，苏小姐看起来很平静，一点都没有生气？”
厉北宸闷声应了一声，隔着电话，他看不到李卓的后背湿了一片。打死李卓他都不敢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厉总，女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李卓顿了一下，察觉到厉北宸并没有生气，才继续道，“如果她们得到太多的宠爱，可能就不在意了，也许这就叫恃宠而骄？
也就是说，您应该适当的保持一些距离，甚至故意亲近其他女人，这样苏小姐可能就会感受到威胁感，反而会来找您。”
李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厉北宸敲打桌子的手一顿，办公椅转了一圈，面对那没有一丝缝隙的窗帘。
“这番话好像和你刚刚的话有些出入？”厉北宸的声音里不无质疑。眉梢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高高的挑起。
“所以说女人很难琢磨的，在不同的情况下解决方法也是不一样的。”李卓后来的话都有些不过头脑了，只期待苏晴空能和厉北宸赶紧和好。
这番话说完，李卓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忙音，不由得松了口气。整个人又像是干尸一样摊在桌子上，在厉总下面做事实在是对心脏的考验太大了。
窗帘被拉开，阳光透进房间里。自从楼下房门被关上的时候，这间书房的窗帘就没有再次被拉开过，厉北宸耳力过人，清楚的听到了苏晴空离开的声音。
李卓提出的想法，厉北宸也不是没有想过，当初带卡莉达回来他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苏晴空的意思像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些让他乱了脚步。
这样想着，厉北宸干脆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径直朝着卡莉达的房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