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悦悦。”
那个人半倚着桌子，半挑着眉，一字一顿，口齿清晰，抑扬顿挫地念出了那个正低眉顺目站在自己面前人的名字。
“是我，大小姐。”
“你，有什么要求吗？或者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凌霁云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放在桌面上规律的敲着，眼睛也不看看关悦悦一眼，神色冷淡，喜怒不形于色。
“并没有。”
“我听说，你是因为为我仗义直言而落得如此下场？”
“是。”
“哦，我听说，你被弄到了映月窟？”
“是。”
关悦悦有些疑惑，大小姐不是亲自把她带出来的吗？为什么还要用听说？
“在最下层？”起了兴趣的样子，凌霁云抬起眼皮，饶有兴趣的看着关悦悦。
“嗯。”脸色平平淡淡，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恨吗？”凌霁云突然向前倾着上半身，脸凑到关悦悦面前，睁着一双貌似无害的双眼，十分亲和的问着眼前这个命途多舛的姑娘。
“恨！”关悦悦依旧神色淡淡，只是，放在两侧的手已经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衣边，指节泛白。
“我是问你，你恨我吗？”凌霁云眼中趣味不减，没有半分的避讳，直言问道。
关悦悦愣了一下，稍稍抬头看向了凌霁云，绞着衣边的手指松了下来。眼睛里很干净，只是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脸上带着苦笑。
“我为什么要恨大小姐？大小姐也是个苦命的人不是吗？我在凌家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不短，我自是明白大小姐的苦处，我的苦，苦在身上苦在心里；而大小姐的苦，苦在精神，苦在灵魂。”
“你这么肆无忌惮的讲戳我脊梁骨的真话，就不怕我把你再扔回去吗？”凌霁云语气不变，依旧是有兴趣的问道。
“说实话，怕，真的怕，我这辈子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去。”关悦悦如是说，“但是我也知道，如果现在我不讲真话的话，怕大小姐才真的会把我弄回去。”
“你是个聪明人。”凌霁云的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向着关悦悦称赞道。看着关悦悦的眼中已经是有着几分的满意之色。
不卑不亢，不自怨自艾，在遭受如此大辱之后，还能迅速明白自己可以把握的一切机会，是个苗子，好好培养，未必不是她以后的助力之一。只是，情绪容易外显，易被激怒，可毕竟是被丢到那种地方去，肯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谢大小姐赏识。”关悦悦不卑不亢，也是收下了凌霁云的赞赏。
“我喜欢和聪明人讲话，但是，我却是不喜欢和自作聪明的人多说半个字的。”凌霁云实话实说着，“我希望你是前者。”眼中眸光一深，既是爽快的言明，也是隐晦的警告。
“是”
两人彼此达成协议，各取所需。
“你假扮做我，混淆视听，我保证你的安全。”
“你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旅行，虽然没有生死时速那么刺激，但是，必要的时候，你得跳车。”
“我会让今天的凌家，会唱一出大戏！”
凌霁云豪气万千的说到，稍稍隐藏下了眼中志在必得的决心，这种野心，还真是不适合出现在她的脸上。
“我想，我应该要一张看戏的票。”
关悦悦见缝插针的说到，毕竟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我想去看看，大小姐你怎么大杀四方。”关悦悦冷淡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残酷的笑容。她特别想看到，那帮人，是怎么一个个被蚕食殆尽的。
“唔，有眼力！一定会让你看见，你要是看不见，我就找人录下来，回头给你重放。”凌霁云一屁股坐回沙发里，翘着个二郎腿儿，以及其不正经的语气向着关悦悦保证。
关悦悦：“……”这画风有点不太对……
“哎，我觉得你还挺上道的，干完这票以后，有兴趣跟着我吗？”凌霁云向关悦悦抛出橄榄枝，“没准还能多请你看几场戏。”
“大小姐您不能一击必中吗？”关悦悦把刚刚有点崩坏的表情重新粉刷好，就又听到凌霁云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大小姐我又不是神，才刚回来几天？况且对方家大业大，渗透范围很广，我在这A市里又没有什么根基，就这样还得靠着别人的人情债才走了今天这步棋。”
“怎么样，要不要入伙？在我这，英雄不问出处，不问前尘，只求当下。”
“我没什么追求，只是希望大小姐，在请我看完这场戏以后，能让我全身而退，别的悦悦也不贪心。”
“这样，两个选择，第一个，如你所愿，顺带我在送你一笔安定费，算是交个朋友，谢谢你今天帮我的忙；第二个，留下吧，归附我，我请你多看几场戏，给你换个身份，当我的管家。”凌霁云起身，拉着关悦悦就往外走。
这是在于正昊名下的一下药店的房间，挺偏的，掩人耳目，适合藏人。虽然，这有点儿超过了凌霁云的意料，不过，也着实是符合凌霁云的办事风格。
“谢谢”关悦悦诚挚的感谢，“只是……”
“先被忙着拒绝我，”凌霁云打断她，“明天再说，你先看完今天晚上的戏，再做决定呗？万一你今天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再想留下，我可是不会给你机会的，hhh。”
关悦悦失笑，任由凌霁云拉着她往外走。
“楚曦，帮个忙？”凌霁云朝着楚曦歪了歪头，就把关悦悦的手递到了楚曦的手里，还以一个嫁闺女似的姿态，好像在说，人我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对人家。
关悦悦的眼眶有点红，自从她懂事以来，就只知道，她无父无母，什么都需要自己争取，没有一个人会在乎她的想法，她的感受，有时候，对于她来说，怎么活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活着，才是她的要求。
凌霁云不知道，她今日的举动，究竟对于关悦悦来说是什么？
不过凌霁云倒是没有留意关悦悦，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楚曦身上。
和楚阳的性子截然相反，楚曦冷冰冰的样子，一点也不讨喜，但是，她却着实是比楚阳更加靠谱，是个实干派，虽然脸上冷冰冰的，可是她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宴会在下午六点，你们看着点时间，别太晚了，尽快，我去再准备一件礼服。”
“嗯。”楚曦没什么反应，一个单字就把凌霁云的所有话堵在了嘴里。
凌霁云：“……”怎么一点都不禁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