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冷冷的声音,无情的询问。
挠头,“还没,暂时,呃,再给我点时间。”
“你这个月的奖金……”拉长的声音,上挑的眉头,让同他说话的那个人,倍感压力。
“呃,老大,老大啊!”摆出可怜而又夸张表情,他试图打动面前这个不讲道理的人,“你就不能给个方向吗?这样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鬼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能查得出?”
那人盯着自己手机,瞥都没有瞥他一眼,冷笑一声,才开口道:“我告诉过你要查花家和凌家的事儿,这不是线索吗?”
“花家,花家早不知道搬到哪去了,周围的人对花家都没有印象,谁还记得几十年前的旧事?而且,这件事情很可能,还被凌家抹去了痕迹。
所以现在,想要查清楚花家和凌家的事儿,如果不惊动凌家的人,就只能找到花家。而你现在让我找花家,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谁知道他们现在跑到那去了?有没有举家迁到国外去?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三天时间,你就给了我三天的时间,你,你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这是强人所难!”
“张口闭口就要扣我的奖金,扣我的工资,你摸着你的良心,看看还在不在?!啊?还在不在?!”
气喘吁吁好一阵的抱怨,终于让那个埋头看手机的人,抬起了头。
“你为什么不去惊动凌家的人?”
“什么?!”刚刚停止抱怨的那个人惊呼,一脸错愕地看着那个疯子,“你疯了吧?!就算你是我老大也不能这么玩我啊!”
“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凌家恨不得把这件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你还想让我从凌家下手?严刑逼供吗?和凌家撕破脸吗?不好意思,老大,宁脑子没抽吧?”
“你去,”那个人有气无力,拄着额头,压制着自己头上暴起的青筋,尽量保持理智,不直接掐死这个碎碎叨叨且脑子不够用的人,“你先查查林亚,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林亚父母的事情,你先查查,实在不行,就直接把林亚约出来探探深浅。”
“……是”找到了方向的某个人,立马干劲十足,几步就窜出了房间。
揉了揉太阳穴,刚准备松一口气的某人,突然就看见,自己那个刚出门的话痨手下,又迅速返回来。
“老大,用不用告诉他,凌霁云在我们手里?”
“……”内心在咆哮:怎么他的话就这么多,怎么他的戏就这么多,没事给自己加那么多戏干什么?!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怎么还得来问他!!!!
真想直接换个下属!
某人暴躁了,然而另一个某人还没有自知之明。
……
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凌霁云的额头,望着那张安静的睡颜。
印象里,那是一张淡漠的脸,嵌着一双平静的眸子,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的黑边眼镜,略微浅薄的唇总是微微抿起,嘴角上挑。
第一眼的感觉,不惊艳,甚至说,是很平凡,平凡的放到人堆里,都不好找。
但慢慢的,越看,就越觉得,她那双藏在镜片下的眼睛,烨烨生辉,总是能让人感觉安心,整个人是安安稳稳的。
温和的第一印象可真是连三秒都没有维持住……
于正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说实话,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医生,板起脸来的样子竟然让人觉得,像是,在面对她暴怒的哥哥……
压得她都有些,不敢去正视她的眼睛。
然而,此刻,看着凌霁云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上着呼吸机,下着胃管,一动不动,了无生气的样子,真是,莫名的让人觉得不爽。
命运这东西就是这么神奇,风水轮流转,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之前是她于正敏躺在病床之上,接受凌霁云的治疗;而如今,却是凌霁云躺在病床上,接受于正敏的照顾。
于正敏在心默默念叨,已经三个月了,凌霁云你已经睡了三个月了,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有好多的事情,等着你来解决,等着你来揭秘。
求求你,醒来吧,不要让我们再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我们也想要一个真相啊。
凌家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种种迹象,都将我们父亲的死亡,指向了你们凌家?!
“滴——滴——滴——”
没有人能回答她,回答她的,只有那心电监测仪,一声接一声,循环往复,冰冷的声音。
“滴——滴——滴——”
……
“凌霁云,你个大混蛋。”沈寒一边酗酒,一边哼哼着骂骂咧咧。
“嗝~”沈寒打了个酒嗝,在桌子上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整个人直打晃儿。
她的手摸索着,又拿起了两瓶啤酒。
“凌霁云,说好了,我们要一起拼酒的……”沈寒甩了甩头,眼神迷离,接着小声喃喃,“说好了,我们,我们,要不醉不休。我们,要喝他个尽兴……”
一手将那一瓶啤酒尽数倾倒于地,挥洒出的酒水,在地面上,画出一道平滑的圆弧;另一手,将一瓶啤酒尽数灌入口中。
“凌霁云,你混蛋!”突然一声大喊,沈寒将手中的空瓶狠狠砸向地面,破碎的玻璃,让沈寒的眼里,隐隐有泪光浮动,“你个小人,背信弃义,说话不算话!你这样是要下地狱的知道吗?!”
“说好了要给我当伴娘,老娘连婚都没结呢,你倒好,先来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上哪找你去啊?你让我上哪找你去啊?!”沈寒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自暴自弃的蹲坐在了地上。
“地狱多冷啊,你不是最讨厌冷了吗?”她轻声低语,像是在凌霁云的边说着悄悄话。
断了线的泪水,顺着沈寒的脸庞淌下,她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和膝盖里。
声音闷闷地,“你回来吧……魏楚彪那孙子居然以为我出轨了,我直接就把他给踹了。”
“我都被别人欺负了,你怎么不回来给我撑撑腰啊?”
“以后我听你的,找男票先让您给掌掌眼,你不同意我就不嫁。”
一阵风吹过来,那个蹲在山顶亭子的姑娘,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冷过,那风,像是吹进了她的骨头缝里,一寸一寸的将她吹透、吹冷,吹得心下冰凉,让她觉得,就是天寒数九,就没有现在冷,冷到骨里,冷到心里。
明明当初来喝酒的是我们两个人,怎么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让我如何,如何消受得起,这举杯邀月,对影三人的孤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