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王威带着两头骡马和两个家丁驮着粮食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俊秀喜庆的小姑娘,
“张兄,钺儿,这两个家丁留下来帮忙,让他们先选址伐木,我随后就去招募工匠,牲口留下一头,帮助驮运重物,这是小女王杺,可留在府上玩耍,晚上随两个家丁回去。”
“多谢王兄厚义。”张钺随父亲一起拱手致谢。
驮上一些兽皮和腌肉,王威打马离去。
王杺早已被两只小老虎吸引去了,小老虎营养充足,长得很快,已经有大猫一样大了。
张钺知道王杺就是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对这个老婆,张钺很满意。
看来,包办婚姻也不都是万恶的,至少省了许多撩妹的心思。
狩猎活动,在父亲的安排下持续进行,张钺带着几个男孩儿,跟随两个家丁一起在后山的缓坡上伐木。
这个缓坡足有上百亩地,向阳背山,左右夹山和溪流,面前有汾河,十足的风水宝地。
由于背风向阳,虽已深冬,此处却并不十分寒冷。
两位家丁只管放倒树木,一群孩子上去砍掉枝杈,连同枯草灌木一起运到屋后空地,院内炖肉、烙饼的灶火整日不熄,需要大量的柴草。
太阳西斜的时候,两位家丁下去歇息,吃饱喝足后,带着王杺出山回去了。
张钺和小伙伴们继续把放倒的树木清理干净,天擦黑的时候,一家人才收工回家。
考核写字的事,父母也颇感兴趣,她们清楚自家孩子教的学问,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学问,于是父母也加入到这个学习游戏中。
张钺没有把自己的教学工作搞得太累,每隔二十几天,教每人一个字,再让他们两两一组互相抽空教对方,张钺只在每天晚饭前考核一下。
这样,所有人都有机会成为搭档,教的用心,学的认真,不但能快速学习,还能彼此加深感情,工作学习两不误。
每天睡觉前,张钺都会讲一个奇怪的物事。
比如有一种水车,可以利用水流之力,把水从低处自动带到高处,用来灌溉农田,非常方便。
比如有一种犁,叫曲辕犁,用一头牛牵引,一天可以深耕十几亩地。
比如有一种叫做煤的黑石头,可以用来燃烧做饭,还可以用来炼钢,很可能就在我们周围的山体里掩埋着。
比如有一种洁白薄薄的东西叫纸,可以用树皮竹子麻絮等制作,装订成书,一本能揣在怀里的书本所能容纳的字数,就相当于几千斤竹简。
……
张钺忍着尽量不去讲更多骇人听闻的事物,什么飞机大炮原子弹卫星宇宙飞船之类的东西,张钺只能暂时埋在心里,只讲一些眼前行得通的事物,启发大家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毕竟,自己不可能包办一切新事物的发明创造,必须依赖更多人的协作。
同时,张钺也告诫大家,这些奇思妙想,只能在张家内部交流探讨,任何有可能和张家不一条心的人,都不能告诉他。
第二天上午,王威带着十几个工匠进山了,铁匠、石匠、木匠、篾匠都有,王杺也跟着一起来了。
王威是将军世家出身,行军布阵、调配人手的能力一流,在他的指挥调度下,工程进展飞速。
张钺和所有的小伙伴,都加入到了狩猎捕鱼做饭的工作中,又多了十几个壮劳力,吃饭的压力倍增。
父亲在巡山的空闲,又带着孩子们挖了很多陷阱。
由于没有地方住,工匠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回家,所以工程在后半晌时就停了,在所有工匠吃饭的空档,张钺均匀切了十几块鲜肉,穿上麻绳,在工匠们离开时每人送了一块带回去。
工匠们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王威看在眼里,不禁又为自己选婿的眼光骄傲了一番。
张钺给自己的老丈人带了一大块腌肉,目送王威带着家丁和女儿离去。
王杺扭头冲张钺甜甜一笑道:“明天我还来。”
“等新屋建好,你就不走了,以后就住在我家可好?”张钺高声道。
“好呀,你家好玩,我以后不走了。”
张钺会心一笑,王威也在哈哈大笑中离去了。
父亲从山上回来了,扛着一块肉,几个男孩儿抬着一块鼓鼓囊囊的狼皮吃力地走到张钺面前,放下狼皮,几块黑乎乎的煤石露了出来。
“彘儿,你说的煤,是不是这东西?”父亲问道。
张钺自然认得煤,抑制内心的激动,道:“应该没错,走,回去试试。”
把煤块放入红彤彤的炭火上,不一会儿,煤块开始燃烧,发出淡蓝色的火焰,再过一会儿,煤块变得通红,浓烈而持久。
“爹,怎么发现煤块的?”
“耶耶挖陷阱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张钺知道,这是发现了一座浅层煤矿。
“爹,这东西,如果只是用来煮饭,还不如用木柴,但是如果用来冶铁,则大大有用,您认得铁矿石吗?”
“耶耶以前做弓箭的,常和铁匠打交道,见过铁矿石。”
好,从明天开始,巡山的人,要仔细寻找铁矿石,如果能找到铁矿,咱家以后就能多一条重要的发财之道。
时光飞逝,转眼间,隆冬已过,万物萌发,张钺能真切地感受到春天的躁动。
屋后的缓坡上,并排出现了三栋房屋,工匠们做着最后的工作。
一冬天里,张钺带着小伙伴们,不停地收集果核、老姜、野葱、韭菜等各种野菜籽儿,挖到的不多的野蒜瓣儿,也没舍得吃掉,还收集了许多花椒籽儿。
栅栏围的很大,院子里平整出十几块菜地。
围墙一圈内沿,种上了花椒,其它蔬菜种在了菜地里,果核也集中埋在了菜地里,等树苗长强壮了,再移栽它处。
两侧的溪水分别导引两束水流进到院中,就着斜坡在水流上方分别建了两座茅房,厕所下方挖了两个粪池,粪池一角再引流回小溪,粪池上方用木头搭建一个屋顶,密封起来,开一个小门,方便掏粪浇地。
张钺让石匠就地取材,打造了两对磨盘。
母亲顺利生下一女婴,全家都大肆庆祝了一番。
工匠们最后一天工作了,张钺为每位工匠都准备了一大块腌肉,告诉大家,今年冬天还会建房,希望大家到时能继续来做工,工匠们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王家的家丁也回去了,王杺留下了。
全家乔迁新居,父母住一栋,女孩们一栋,男孩们一栋,王杺和女孩们住在一起。
原来的旧屋,变成了一座仓库,储备粮食、腌肉和兽皮。
水磨必须尽快搭建了,原来有外人在,一直停工没建,张钺不想那么快让别人学去,虽然这东西必然会风靡大汉,但张钺还是想要用这东西为自己家先多争取些利益。
附近山里的猛兽,一冬天被张家的陷阱捕捉了大半,开春后,其它食草类动物因为少了很多天敌,开始疯长。
陷阱对这些动物作用不大,虽然仍有猛兽落网,但数量明显少了,父亲只好重操弓箭狩猎的老办法。
王家在晋阳城有间杂货铺,对各类作坊都比较熟,张钺托自己的岳父定做了十几条数十丈长的粗绳索,又定做了几十个S形铁钩。
在小溪边的地上埋下三个木桩,组成稳定的三角架,绳子一头栓在三脚架顶点,另一头扯到山上,拴在树干上。
父亲进山狩猎时,带着几个铁钩,将猎物勾起挂在绳索上,直接一滑到底,一群男孩就会围上去剥皮卸肉,不用再扛着下山了,这样大大提高了狩猎的效率。
这样的绳索扯了十几条在四周的山上,其中一条,扯在了煤矿附近,用兽皮做的袋子,被绞盘顺着绳索拉上去,五六个男孩协作,把一袋袋煤石顺着绳索滑下来。
这样的工作,对孩子们来说虽然辛苦,可也是一种游戏,大家玩得不亦乐乎。
父亲每次巡山狩猎时,都不忘寻找铁矿石,已经捡回来几块了,但每次原地挖掘时,都一无所获。
张钺知道,山西这地界儿,煤矿铁矿储量丰富,只要有心,一定能找到。
当务之急,水磨更重要,因为即便找到了铁矿,张钺也完全不懂炼铁技术,而此时的大汉,冶铁业已经成熟,与其自己胡乱摸索,不如慢慢找个懂行的人参与进来。
因为有模型,父亲之前又做过一些前期工作,加上蚂蚁般的小伙伴的参与,经过多日奋战,水磨终于开始运转了。
在水磨上方又加盖了一座小屋和操作平台,这样,不走进房屋,没人能知道这个磨坊的工作原理。
腌肉和兽皮被大量换回了小麦,不但能出更多的面粉,还能留下大量麦麸。
有了麦麸,饲养家畜才更有前景,而家畜,才应该是人们肉食的主要来源。
张钺让岳父大肆收购小麦,一斤小麦出八两面粉,张家只留下麦麸作为加工费,面粉由岳父拿去出售,再换回小麦,而市场上通常是一斤小麦换七两面粉,王家一转手可有一成的利润。
磨坊留一个小孩儿看守就够了,其他孩子继续营建新的磨坊,斜坡上的两条小溪足够长,可以建许多磨坊。
托岳父购回了几十头小猪仔,青草拌麦麸喂养,长势喜人。
大汉人对养猪并不热衷,一是因为食物短缺,人还吃不饱,哪有多余的粗粮养猪,再者,此时的人并不知道骟猪技术,猪长大后,肉质粗燥有膻味,相比别的肉食没有优势。
张钺把公猪只留下一头健壮的,其余都骟了。
其它能买到的家畜幼崽,统统都买回来许多,鸡崽儿买回来上百只,还有两只小马。
张家强大的购买力,让山外的村民都受益匪浅,当然,受益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岳父王家。
父亲依旧每天钻山林子,出门带上干粮,一整天都不下山,一有猎物,就挂在绳索上顺下来,省了大量宰杀奔波的时间,一天多的时候能顺下来十几头猎物,父亲乐此不彼,享受其中。
盛夏来临了,新粮即将上市,磨坊又增添了五座。
整个山谷一片欣欣向荣,孩子们由于营养充足,经常干活,个个都变得健壮有力。
小老虎已经长成了半大小子,整日围着山谷奔跑,和所有人都能嬉戏玩耍。
父母常常感叹:“小康,这就是小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