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原本敬仰无比的天地突然变成了嗜血成性的恶魔,这真的让他难以接受。正当他平复心情的时候,周遭的画面开始出现裂纹,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破碎,看来那枯瘦青年已经到达了极限。
“嗯?怎么还不出去?难道还有?!”灵玉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自己传送出去,周围的空间反而开始愈合。
画面猛地一黑,灵玉来到了一片山河破碎的大地。这里大地四分五裂,天上日月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混乱的空间裂痕,惨烈的气息扑面而来,张灵玉大惊:“这是哪?!六界毁灭了吗!”
灵玉来不及进一步探究此为何地,他就被身后两尊巨大身影的对话所吸引。
“段宏!你已油尽灯枯,何必这么执着!”
“天道,我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又何必多问呢!”
听到这番对话,张灵玉张着大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前这俩人太让人震撼了!那一身是血的长发男儿居然是段宏!他的修为竟然到达了这等地步,显然不只是道尊那么简单。而和他对立着的黑色人影是天道?掌控万物命运和劫难雷罚的天道?
人形黑影再次开口道:“我的建议,你再考虑一下。我愿意送你离开这天地,去更加广阔的世界。而且今后的道印果实,我自己做主,十枚果子敬你一枚,如何?这是我的底线了。”
段宏:“哈哈哈哈哈!你还是怕了!”
黑影对段宏的话不躲不藏,直接说道:“没错。你突破道尊时我就应该举全力将你灭杀,万没想到你竟能到达这等境界,和我平起平坐。”
段宏:“平起平坐?我可是打算杀出天地,找你主人算算旧账!”
黑影:“幼稚,你见到他就是死。这六界只不过是他诸多果园小世界中的一个,你还想见到他?痴人说梦!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只好动用本源将你灭杀,我虽会元气大伤,品级下降。可你再也不会聒噪,今后也不会有人聒噪!合道境我就开始杀!”
段宏:“辛辛苦苦,逆天而行,最终修得正果之时,被你碎蚌取珠,何其悲凉!何其痛苦!”
黑影:“一人身殒!万物丛生!此乃大善!”
紧接着二人消失,虚空中的裂缝更加密集。
灵玉叹息一声:“他们这种层次的战斗,我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一道巨大的虚空裂缝扯碎了天空,原本破碎的大地消靡了大半,段宏胸口喷血从中跌落了下来。
黑影也跟着出现,只不过这次明显它的气息已近崩溃的边缘。
黑影:“你这颗大果,我收下了。”
段宏缓缓站起身,一只手捂着喷血的胸口,凄惨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本源之力干涸了吧?”
“那又如何?你已经开始崩溃,不用在这里拖延时间,这里虚空混乱,想从中汲取能量是不可能的事。”
段宏摆了摆手,连咳了几口血,虚弱地说道:“你没有亲人吧?”
“我乃天道,无上的存在!那些东西我不需要。”
“咳咳……你怎么可能是天道,你只不过是被模拟出来的道印罢了。真正的天道在外面!在那真实的地方!那里大道灿烂!那里鸟语花香!”
“这里不灿烂吗?这里花不香吗?”
段宏恶狠狠地说道:“这里只有破碎的道,这里只有被屠杀的局!”
拟天道:“有得就有舍,你在我这里成长,你就要完全侍奉我。”
二人沉默了一番,继续对话。
“我死了以后,你会怎么做?”
“告诉你也无妨。我会杀掉合道境以上所有道人,吞噬道果补充本源,然后将与你相关的一切,全部抹杀掉!绝不能出现第二个段宏。”
段宏抹了一下鼻血,仰起头问道:“全部抹杀?你的意思就是我段家上下全部灭杀了?”
拟天道:“从直系开始。”
“真狠呀……”
“逼不得已。”
“天道。”
“何事?”
二人说话越来越平静,平静的背后是极端的残忍。
“我刚才问你有没有亲人,并不是在问你,而是给自己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段宏将捂在胸口的手放下,任由鲜血流淌。他从空间袋中摸索了一番,掏出一串精美的女式手链,满是爱慕的看着它。
拟天道不明所以,问道:“气息沉降下去,终于放弃了?”
段宏没理他,自顾自的用那串儿手链扎起了自己的黑色长发。抛开别的不谈,段宏模样极为出众,虽然留了长发,可没一点女气,只是在原本英气外表的基础上多了些许的俊俏。
段宏看着拟天道,淡淡的说:“我放弃了,放弃了家人,放弃了挚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拟天道仰天长笑:“哈哈哈!现在后悔?晚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死不休!”
“不,你误会了。我没打算求饶,依旧不会接受之前的条件。”
“哦?”
“我是人,一个实实在在活生生的人;一个胆小怕事渴望被保护的人;一个向往美好愿意无世无争的人;一个热爱家庭热爱天地的人!”
拟天道有些疑惑:“热爱天地?狗屁不通!前后矛盾!你热爱天地还与我死战到底!”
段宏:“你是一堆道印,自然无法理解我的意思。你现在理解不了,将来也理解不了。”
“废话太多,我已烦躁,死吧!死了一了百了,死了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次轮到段宏仰天长笑。
原本虚弱无比的段宏,突然爆发出震动天地的力量,只见他对着拟天道大声嘲讽道:“你可别眨眼!哈哈哈哈哈哈!”
“狗急跳墙,半死之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死!”拟天道此时化作一张荆棘大网扑向段宏,将他死死网在里面,网上的棘刺疯狂生长,每根尖刺的顶端都闪耀着黑色的齑雷!
网中的段宏依旧大笑,根本不把这毁坏肉身的齑雷放在眼里。他身上浮现蔓延出一片片金色道纹,一团金色道印从他胸口的伤口处挤了出来。
拟天道的声音再次响起:“主动将道印果实送出来了?好漂亮,好可口。饶是如此,你也难逃一死!!”
段宏口鼻喷着血说道:“来啊,收取果实啊,变成天道大手摘走啊!”
拟天道感觉不对劲,但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因为摘取道印果实还真得由他从本源中分离出一部分道印,化为天道大手才能将对方道印扯拽走,以道搏道,以“大道”禁锢“小道”。
金灿灿熠熠生辉的道印果实就在眼前,拟天道心中燥热,这枚道果里蕴含的道和他相比已是并驾齐驱,若是能吞噬掉,那自己的品级绝对会得到飞跃性的提升,届时自己会更加完整,六界将被绝对掌控!
拟天道饥渴地打开了本源,凝聚出一只坚实的天道大手,贪婪地伸向了段宏的金色道印。手和印当一接触,段宏窍穴处处喷血,表情极端的痛苦!
见到段宏这般状态,天道大手攥得更紧了,一丝丝的道印已经开始向果实内渗透,拟天道激动地说道:“我的了!我的了!是我的了!”
“嗯,是你的了……我成了你的一部分……很好,很好……”段宏歪着头古怪的说道。
“嗯?不好!”拟天道发现自己的道印渗透道果时,道果中的道印也在向他的本源渗透,大意了!他此时想将大手撤回,可被道果牢牢吸附着,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二者仿佛长在了一起!
段宏虚弱地说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拟天道此时有些歇斯底里。
段宏微微一笑:“我以人之身,参悟你这破碎天道,悟得一夕真正天地自然大道,我用此道搏杀彼道。”
拟天道:“你所有的道都是我给的!我给的!”
段宏的道果开始破碎,绽放出万丈光芒!段宏反而充满希冀的怒吼道:“你非完整自然大道,何谈极尽!!今日!我段宏!以身刮道!搏这天地一线生机!愿后来者突破小天地桎梏,送六界通达天地自然大道!!”
下一刻,段宏道果轰然爆炸,一切的一切在耀眼的光芒中荡然无存,只留下滔天大火永无止境焚烧着这片天空。
张灵玉口中发涩,嘴唇发干,看着焚天凶焰咽了口吐沫,说道:“想不到竟有这等先贤,为这片天地付出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