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说，唐婧冉也不免得轻蹙眉头。的确就是她所说的那个理，可就算是这样，玉鸾的神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就像是她生命中可有可无的事情一般。
玉鸾见唐婧冉没有说话，抬头看她，她眼中深刻的怜悯像是要溢出，让她的心情也莫名沉重下来：“世子妃只是来告诉我，我这将死之人的死期吗？”玉鸾想要极力忽略心中的情绪，略有些狼狈地转移话题。
“不是。”唐婧冉说完这句话之后，停了些许时候，直接交代了来意，“根据大盛法律，本来此时是应该交给大理寺去处理的，但是你是蜀国世子侧妃，依照这个身份，你还要去椒房殿走一趟，接受皇后的审问。”
玉鸾不由得皱起眉头，“皇后审问？”她听着便有些排斥感，许是自己的把柄一直被唐婧仪抓在手中，现在这个唯一的把柄没了，玉鸾也对她有了格外的厌恶，更何况她还可以隐瞒母亲病危的消息。让她连赵兰芝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虽还称唐婧仪做“皇后娘娘”，实则言语之中也没有多少尊敬。
“是的，到时候皇帝也会出席。”唐婧冉愈发把话题向最终目的引去，“长安所有五品以上的贵妇，包括后宫诸妃，都会到场。”
玉鸾闻言竟笑出声来，“没想到，我唯一一次的兴师动众，还是因为我要被处死之前？”她早已看出了隐藏在平静海浪下的波涛汹涌，只是静静等待着它的致命一击。
她这样笑了，唐婧冉也不禁皱起眉头，刚想张口安慰几分，却又被玉鸾毫不留情地打断，“我相信远远不止这样简单，我猜世子妃是想让我在当天做些什么吧？”
毕竟汇聚了那么多人，还有一个天底下最具权势的人，在那里坐着，若她是在当时透露出了什么，那可是很关键的信息。
“没错。”唐婧冉垂下眼眸，整顿心情，“我希望你当天，能够指证是唐婧仪让你带我去雅暮宫的。”
“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我当场指认皇后。”玉鸾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她的想法，“可若是这样，她也只需要说我诬陷她就行了，毕竟她是皇后，天下之母，她说的话哪有人不信，更何况我记得她当天在赏花宴上，未曾走动过。”
唐婧冉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她说：“有些时候并非让她明面上伤筋动骨，只是让她伤在骨子里，长久下来，就化作内伤，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哽在喉咙里，却又怎么做都无能为力。”
玉鸾听在耳朵里，虽然不是冲她来的，却让她无端打了个寒颤，玉鸾略带惧意地看向她，“世子妃，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你只需要在审问当天，交代是唐婧仪让你做的就行了。”唐婧冉收拾好情绪，抬起下颚对她开口，“想让你做的只有这件事，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的确。”玉鸾忽而勾起一个艳丽的笑容，几乎没有多余的考虑，她说，“好，我答应了。”
她无比明白唐婧冉的意思，该死之人，虽然该死，但将死之人的任何话，都会有意无意地被别人接受，更何况是在长安贵妇齐聚的椒房殿？
这么爽快的答应倒是让唐婧冉吓了一跳，虽然这的确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难道不怕唐婧仪对你父亲下手吗？”
“这正是我要的。”玉鸾冷哼一声，满满地都是对娘家人的不屑，“说不定我还能和母亲在地下等他一等。”
她正有此意，一方面既针对了唐婧仪，让她有些多余的痛楚；一方面又报复了父亲以及整个氏族，毕竟她已经无可留恋，氏族的事情她也终于能够放下了。
唐婧仪是多么睚眦必报的人，就算是父亲帮助她遮掩了母亲病重的事实，但他终究和她一样，只是个随意可丢弃的棋子罢了。若是她做了那些状告她的事，玉鸾显然已经无法被治罪，可她的家人，难免会因此受到牵连。如果赵兰芝还在的话，她尚且只会考虑一二，但如今她已经去了，玉鸾觉得自己就没必要珍惜这份亲情了。
唐婧冉挑起了眉头，从她的眼眸之中窥出了一些憎恨与厌恶，看来她已经很讨厌自己的娘家人了。
“不过……”玉鸾忽然话风一转，故意拉长了自己的声音。她的眼神有些诡异，直直地就盯着唐婧冉看去。
“什么？”唐婧冉不满于她的眼神，却仍旧不知不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为彼此二人拉开了距离。
玉鸾为此淡然一笑，看来她还是能给唐婧冉也丢下些恼人的东西，“你与宋璟年之间，在这次的事情之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尽管玉鸾都是听着唐婧冉在说唐婧仪的不好，但他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玉鸾肯定是不信的。
唐婧冉却因这句话，无端地瞪大了双眼，“你……”
“你就一点事都没有做吗？”玉鸾露出的是十分鬼魅的笑容，让唐婧冉因此感到不适。
她的质问的确说到了唐婧冉的愧疚处，那是她觉得唯一亏欠玉鸾的地方，若不是他们想要一意孤行针对唐婧仪，她对这件事的追究，这件事情怕还是不会掀起太多的波澜。
“我接受你提议的那一瞬间，我就觉得不对了，我的确不是谋害你的人，这个人分明就是唐婧如。流言却无端地针对我，而并不是她。”越是到了这个时候，玉鸾越是冷静，让她觉得都不像是她自己了。
“这个流言，放在唐婧仪那里，就显得很没有必要了。她出事了，想要我去做她的替罪羔羊这是事实，可流言没必要这么明显的针对我。所以如果我猜的没错，流言的事情是你们干的。”玉鸾只稍稍一点，就把所有的疑问统统解开了。
“不过你们也真是厉害……”玉鸾冷笑一声，“能在宫里传开这种流言，怕是宫里也安排了你们的诸多眼线吧！还有那个能够飞檐走壁的贺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