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小半月过去,十一月的天气,逐渐转寒。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百里无忧心急如焚。因父君的千秋节临近,母皇执意服药,虽暂时好转延迟了蛊虫发作。也无异于断了所有后路,可半月过去,母蛊何在还是毫无进展。苏禾也没有找到,唯一的线索毫无头绪。外面寒风朔气,百里无忧心中确是烈火烹油。
“殿下,皇夫宫中的绾儿爹爹来了。”
“快请进来,奉茶。”
百里无忧正烦闷不解,听见绾儿爹爹来了,只好去正厅相见。
“老奴见过殿下。”
“绾儿爹爹不用多礼。”
百里无忧亲自扶着他起来,又命他坐下,随即询问道:“可是父君有什么话吗?”
“皇夫见殿下多日不曾请安,便嘱老奴来看看,殿下可是有什么不适?”绾儿爹爹笑着对百里无忧说话,略有些纹路的脸上写满了慈祥温和。
“请父君放心,只不过这几日母皇要我学习政务,有些繁忙罢了。”百里无忧不好说自己的难处,也只能搪塞过去。
“这也罢了,只是殿下再忙也该注意身子。入冬了,还穿着这秋衣,底下侍候的人也太不上心了。”绾儿爹爹看见百里无忧穿得单薄,不由得担心,便责怪了侍奴几句。
百里无忧笑笑,说实话,自己跟长辈相处还真是头疼。便推脱道:“我身子好,爹爹不要担心,也嘱咐父君不要担心,后日便是千秋节了,一定要顺心如意才好。”
“罢了,年后便是殿下的笄礼,老奴也不该多嘴。这是皇夫给您缝制的里衣,可比制衣局强百倍。殿下就寝时务必换上,别辜负了皇夫的心。”绾儿爹爹一字一句嘱咐,就怕百里无忧阳奉阴违,过后就忘。
百里无忧苦笑的看着这套厚实的里衣,无奈说道:“替本宫谢过父君吧。”
又闲话了一回,绾儿爹爹才告退,临走时看见青奴,忽觉有些眼熟。想了想记不清了,便没说什么出了紫宸殿。
绾儿爹爹走后,青奴又入内回话道:“殿下,您吩咐寻访的寿山石找到了,已经命花房的工匠加紧整理了。”
“甚好,此事办成了本宫定重重赏你。”百里无忧看着青奴,嘴角露出一股似笑非笑的意味来。
“奴先谢过殿下了。前几日奴制了几道爽口小菜,现下,让奴侍候殿下用午膳吧。”
“不用了,本宫要出去一趟。”
百里无忧说着,自顾自拿了外衣便出了紫宸殿。青奴看着百里无忧这般,心中忧惑不解,这三皇女对自个,似有意又无情。偶然挑逗几句,却又不让自己近身。说不好,又时常赏赐,说好,可这么多时日了,连一点亲密之举也没有。到底,要怎样才能求得她动心呢?
百里无忧出了紫宸殿,却往宫外去,也不带随侍,独自骑了一匹马似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一回。小半个时辰后,到了城北的将军府。
拿出拜贴,百里无忧亲自上前扣门,只有两个守卫接了帖子。等了半刻,只见禁卫军统领陈溪出来迎接,然则见了百里无忧依旧是不卑不亢,端的是一派贵胄之姿。
“有失远迎,还请阁下入书房相见。”陈溪拱手行礼,做了一个相请的姿势。
百里无忧见他神色自然,毫无阿谀奉承之意,也没有点破自己的身份,心中不由得对他生了几分好感。便跟着他一路到了后院,只见曲径回廊,典雅得当。书房两侧俱是腊梅,虽则未开,疏影横斜足见清雅。
进了书房,竟是一间十分阔朗的屋子。不曾隔断,只用几个博古架子稍稍分出个主次。一张水曲柳木的大方桌供着笔墨纸砚,整齐有序,只见一副美人图墨迹未干,想来他刚刚便是在书房作画。
“微臣拜见三殿下,不知殿下突然到访,有何要事?”陈溪挥退了左右,这才与百里无忧行了君臣之礼。
“罢了,左右无人在侧,无需这些虚礼,我今日,不过是在城中闲逛逛,忽然想到了皇兄,便来你府中看看。不想,你一个武将,家中竟是这般雅致。”百里无忧不经意的说着,又随意翻看了书架上的各类典籍。又是出乎意料,除了各类兵书,竟还有史书,诗词,曲谱,画册,乃至百家杂谈。
“清儿今日早起去普贤寺进香了,日头渐偏,想来不久便回来了。”陈溪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看了看窗外,好似在看百里清回来没有?
“普贤寺?据说十分灵验,尤其是求子嗣。大皇兄与你成亲有两年了吧,想必是去求个女儿。”
“这也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是男是女,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百里无忧听她说的真挚,又见画中人正是大皇兄,想来她们夫妻和睦,陈溪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便开口说道:“本以为将军该是不拘小节之人,没想到是这般模样。虽说是从军之人,也倒是个儒将。”
陈溪见百里无忧一直闲话家常,倒好似真的来闲聊一般。便也没有多问,只陪着她说笑。几盏茶入喉,点心也上了三四碟子,不觉便是日落时分。忽听侍奴通报,百里清回府,前厅已传了晚膳。
百里无忧一听,便不待陈溪留饭,自来熟的说道:“如此,我们且去吧,别让皇兄等急了。”
陈溪摸不着头脑,这三皇女又是哪一出?便只得在前引路,说笑着去了前厅。一进去,只见百里清正布置碗筷,还亲自温了酒。忽转身看见百里无忧,吓了一跳,连连看向陈溪,询问怎么回事?
百里无忧拦住了陈溪,率先开口:“我今日无事,来看看皇兄。正好,午膳也未用,待回宫可是要饿坏了,皇兄不会吝惜这一顿晚饭吧?”
“这,自然不会,快入席吧,灵芝,快去添一副碗筷,吩咐后厨,再上两道暖胃羹汤,仔细些。”百里清连忙招呼百里无忧坐下,亲自布菜。转头看向陈溪,责怪怎么午膳也不准备,让百里无忧饿着。
陈溪有口难言,一副不怪我的表情。自己又不知道百里无忧来时没用午膳,再说了,她吃了那么多点心,也饿不着她。
“皇兄,你府中的菜,可比宫里好吃。”百里无忧每样尝了一点,确实可口。宫中的厨子只要四时兼顾,不缺了菜色就好,即使山珍海味用足了量,口味却算不上多好。
“你若喜欢吃,便多多来。”百里清温柔的看着百里无忧,想起自己年幼时父君早亡,寄养在皇夫宫中。皇夫却是个极其宽和亲厚的性子,待自己也十分好。如今若能还报在百里无忧身上,也不枉皇夫疼惜自己一场。
一顿饭下来,百里无忧吃得甚是开心,比宫里轻松自在。百里清却尤嫌不够,又上了甜食糕点,只担心百里无忧饿着。看着眼前堆成小山似的,百里无忧怕自己撑着,便只好请辞了。
“罢了,还是小心为上,也不敢多留你。妻主,你亲自去送送无忧,务必看着他平安入宫才可。”百里清替百里无忧理了理衣裳,便安排陈溪送百里无忧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