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伤口已经愈合了。微臣再写一副新方子调养着,待结痂脱落便可痊愈。”御医诊脉后,为百里无忧涂了新的药膏。
“这些日子有劳你了,青依带,带这位御医下去领赏。”百里无忧此时才想起,竟不知御医的姓氏,尴尬不已。
御医看听了,自道:“微臣李艺谢陛下隆恩。”
百里无忧尴尬的笑笑,也没在意,御医走后,倒是毓秀说了一句:“以前听说李家乃是医科圣手,尤善男子内症,不知这位李御医是不是出自医圣李家。”
“哦?毓秀,你去查查这李御医的底细。”百里无忧心中想着,若果真如此,不如让他给瑾儿看看,好过山高路远让羽儿跑一趟。
喝了药,百里无忧打算去看看北乔,这几日他出奇的安静,可太过安静必然有异。果不其然,刚进合欢殿便听见摔打的声音。
“昭贵君,你知道昭字是何意吗?此乃光明灿烂的意思,可见陛下用心。”
“那又如何,你也不用装好人,都说东离是礼仪之邦,泱泱大国,在我看来,都是一派虚伪至极之徒。”
又是一阵摔打的声音,百里无忧疑惑,瑾儿怎么会在这?
“昭贵君,本宫并无恶意,只是来教授你东离礼节。”
“那为何不让我见陛下,你们心里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
百里无忧听的糊涂,索性进了内殿,众人不防百里无忧突然出现,立即跪拜行礼。也就是北乔不为所动,气呼呼的立于原地。
“瑾儿,这是怎么回事?”
舒瑾没想到百里无忧突然进来,为难的说:“是臣夫觉得昭贵君进宫数月依旧不识东离礼节,实在有失夫德,便亲自来合欢殿教授。”
百里无忧一听就知道是假话,以舒瑾的性子绝不会管此等小事。挥退众人后又问:“瑾儿,你实话实说。”
舒瑾低下头不知如何应答,百里无忧又看向北乔,北乔冷哼道:“原来陛下不知道,皇夫,舒瑾,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你算什么东西,胆敢直呼东离皇夫的名讳。”雀翎见舒瑾不答话,忍不住替舒瑾呵斥了北乔。
北乔自幼金尊玉贵,又哪里受过这等呵斥,不多言,转身抽了挂在墙上的鞭子就对雀翎和舒瑾挥了过去。百里无忧没拦住,紧要关头只好用手生生抓住了长鞭。
“无忧。”北乔惊呼一声,想要收回却来不及了,这鞭子混了紫金丝,柔中带刚,皆是倒刺,平时摸不出来,若是注力挥动,挨鞭子的人没个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
百里无忧松开鞭子,掌中的鲜血便顺着流了一地。舒瑾急忙让雀翎叫御医,又拿出丝帕先替百里无忧包上。转而看着北乔说道:“昭贵君御前失仪,损伤凤体,其罪当诛。念其怀有皇嗣,即日起,禁足合欢殿,抄宫规十遍,无召不得出。”
百里无忧诧异的看着舒瑾,平日像小绵羊一般的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这才是原本的他吧,这也才像铮铮铁骨的舒太傅养出的孙儿。
“无忧,我,我不是故意的。”北乔看着百里无忧的手,满是愧疚。
舒瑾清冷的说道:“昭贵君,你该尊称陛下,自称本宫。”
北乔自知理亏,嗫嚅道:“臣夫知罪。”
百里无忧此时觉得,有生之年能看见这般场面,实属不易啊。
“陛下,御医到了。”雀翎急忙领着御医上前为百里无忧看伤。
来的正好是李御医,见百里无忧血淋淋的右手,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查看,又清洗上药,一顿忙乱,周围的人皆是提心吊胆。
“陛下近日要小心啊,伤口不可碰水,膳食中不能有发物,汤药需按时服用。”
“李御医辛苦了,雀翎,送送李御医。”舒瑾扶着百里无忧到正厅坐下,心疼的看着百里无忧的右手。
“陛下,臣夫不是有意的。”北乔跪在百里无忧脚边,语气带着五分自责,五分不甘。
百里无忧单手扶起北乔,让他坐在旁边,问道:“你说实话,今日怎么回事?”
北乔一撇嘴,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回道:“皇夫已将我禁足半月了,陛下竟不知道,我以为陛下不想要我了。”
百里无忧看向舒瑾,舒瑾淡然道:“并非是禁足,只是不许昭贵君打扰陛下。臣夫每日都来教导昭贵君,可惜收效甚微,臣夫无能,请陛下降罪。”
百里无忧叹了口气,猜测道:“是太皇夫让你做的对吗?”
舒瑾犹豫想要开口解释,百里无忧又道:“北乔是北燕九皇子,是我东离的昭贵君,他不需要别人教导,如此,便很好。”
北乔听百里无忧这么说,高兴的抱住她,百里无忧对一旁的筝儿说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不可纵容他胡闹,缺什么少什么来同朕说,不许惹是生非。”
筝儿连忙答应,百里无忧便与舒瑾一同出了合欢殿。同上了软轿,百里无忧对舒瑾说:“瑾儿既是中宫皇夫,便要有主见,无需事事听从父君安排。”
舒瑾为难的点点头,百里无忧又道:“朕并不是责怪你,想必瑾儿也明白,昭贵君不过是生性顽劣些,他不可能是北燕的细作。若我们做的太过,两国反生嫌隙。”
“臣夫知错。”
“你没错。”
舒瑾不解的抬头看百里无忧,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百里无忧握着舒瑾的手慢慢说道:“你是朕亲封的皇夫,朕信你,敬你。”
舒瑾淡淡一笑,回道:“此事确是臣夫欠考虑了,以此为鉴,下不为例。”
百里无忧替舒瑾系好披风,一同入了关雎宫,却不想两人茶还未饮半口便听侍奴通报:“陛下,求见,陛下,陛下……”
“荒唐,陛下,皇夫在此,容得你这般冲撞?”雀翎见来人是筝儿,气不打一处来,作势要将人扣下。
百里无忧听他说的急切,便问:“何事?”
筝儿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陛下,昭贵君要自缢,陛下快去看看吧。”
“什么?”百里无忧当即坐不住,随筝儿去了合欢殿。
雀翎见百里无忧走了,忿忿不平,对舒瑾道:“陛下一没斥责他,二没处置禁足,他还这般不知足,这会子又作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下作把戏。”
舒瑾默不作声,手中的茶凉了也没饮下,对雀翎道:“上次咱们采集的梅花你去拿来吧,再向太医院要些白獭髓来。”
雀翎问道:“皇夫不是要留着梅花制春茶吗?这会子取来做什么?”
“听人说,梅花和了白獭髓,可生肌平疮,我瞧着陛下的伤口不浅,一国之君手上有疤总是不雅。”
“皇夫……”
“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