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烂东西。”北乔悄悄瞥了那蛟珠一眼,嗔怪了一句。可心中还是十分高兴,昔日在北燕虽见过这蛟珠,可那是母皇特意为父君寻来的,镶在了父君的抹额上,自己都不曾碰过。
“知道此等俗物入不了你的眼,可既是在东离,便给朕个面子吧。”百里无忧随手取了一颗珠子,在北乔额前比划,又道:“月牙儿,你是月亮,这蛟珠可算辰星,相得益彰啊。”
“陛下对贵君真好,以前贵君的父君曾有一颗蛟珠嵌在了抹额上,贵君一直想要呢。没想到陛下今日将蛟珠赐给贵君,真是心有灵犀啊。”柳儿说出了北乔的想法,北乔脸红,当即说:“没规矩,退下。”
柳儿退下,百里无忧说道:“你这侍奴倒是伶俐,想必手也巧的很,让他用蛟珠给你做一条抹额,再拿几颗给安儿做顶虎头帽。”
“陛下如今眼里只有安儿,早忘了安儿的父君。”北乔嘟起嘴,又不高兴了。
百里无忧掐了掐北乔的鼻子道:“孩子的醋你也吃。”
“陛下这几日都在辛侍君那里,还会记得臣夫吗?”
“辛侍君身子不大好,朕理应陪陪他。”
“安儿的满月宴他也不来,可见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百里无忧笑笑没说话,辛芷的身份摆在那,虽说从前不曾与季婵打过照面,可两人在南朔都是威名赫赫,还是不见面的好。
“陛下怎么不说话,果然看辛侍君比我重吗?”
“当然是你重,你最重。”
北乔得意的撇撇嘴,可看见百里无忧偷笑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生完安儿确是丰腴了不少,想着嘟起嘴,起身走开。
“朕的月牙儿。”百里无忧从身后抱住北乔,在其颈间嗅了嗅道:“今日熏的什么香,甚是醉人。”
提起熏香,北乔脸红了又红,别过头不理百里无忧。
“朕听说你时常让筝儿去御膳房做家乡菜,可是想家了?这些日子可有和你皇弟通信?”
“是筝儿说北燕来了些骆驼肉,要做给我尝尝。”北乔随口回了一句,拿起梳子篦了篦头发。
百里无忧低头若有所思,从铜镜里看着北乔,出了会儿神。
“陛下,陛下……”
“北乔,若是,若是……”
北乔看着百里无忧,静待下文,可百里无忧沉默了一会才道:“朕是说,这些日子政务繁忙,冷落你了。”
北乔轻哼一声道:“原来陛下也知道。”
“你既是朕亲封的贵君,朕便会一生一世待你好。”
“陛下如今不怪我了吗?”
“有夫如此,不敢,不敢。”
“陛下,你真讨厌。”北乔扑到百里无忧怀里撒起娇来。
翌日,百里无忧在早朝上宣布攻打南朔,一语落,满朝皆惊。
“陛下,东离与北燕结盟不久便攻打南朔,一来师出无名,二来北燕岂会坐视不理,若有不测,东离必将腹背受敌啊。”尹丞相站出来反对,当即朝中便分为两派,一派说战,一派说不战。
“军中密报,南朔正在招兵买马,东离此时不主动出击,将来岂非更腹背受敌。”华澄自然同意出兵,与尹丞相说明了利弊。
“华统领此言有理,攻打南朔势在必行。便由华统领带兵十万南下,务必一举击破南朔,示我东离军威。”百里无忧一言激起千层浪,十万兵马是东离三分之二的倚仗,一下子撤走,东离危矣。
“陛下,不可啊。纵然攻打南朔,五万兵马即可,一下子动用十万雄兵,皇城空虚,万万不可啊。”
“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劝。华卿听旨,朕命你带领十万铁骑挥军南下,即日起便前往京郊大营点兵。”
“臣接旨。”
“陛下,陛下,不可啊。”尹丞相高呼,可百里无忧早已起身离去。
退了朝,华澄却又悄悄返回大殿,追上百里无忧。
“陛下……”
“朕知道,唯有薇薇是你放不下的。你放心吧,不用你说,朕也会照料薇薇的。”
华澄笑笑,又道:“薇薇自是第一要紧,可偌大的皇城,身为姨娘更放心不下你呀。”
百里无忧摆摆手:“我不领你这虚情假意,有什么就直说吧。”
华澄眼睛一转,附身悄悄说道:“我此去北燕,皇城内除了尹丞相和暗影,陛下皆不可信。”
百里无忧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笑笑对华澄说:“朕的枕边人,朕自然信得过。”
华澄撇撇嘴,拍了拍百里无忧的肩膀,示意她好自为之便抱胸离去。百里无忧回了东阳宫,毓秀沏好了茶呈上禀报道:“陛下,尹侍君身边的篱儿与昭贵君身边的筝儿起了争执,皇夫撞见调解开后让他们各回宫思过半月,那篱儿还好,筝儿似有不服,暗地里咒骂皇夫,恰好被李侍君听见了,这李侍君不敢不报,回禀了皇夫。皇夫素来大度,不与侍奴们计较,只是委派教养爹爹去合欢殿调教筝儿,可昭贵君认为皇夫此举损了合欢殿的颜面,要来陛下前讨个说法,现下在侧殿候着呢。”
百里无忧听了这一串,云里雾里,可听见李侍君也参与在内,不由得笑了笑道:“这李侍君进宫不足三月,听你们说是个怯懦的主,怎会参与这浑水?”
“这,奴就不得知了。”毓秀如实回答。
百里无忧又问:“筝儿和篱儿为什么争执呢?”
“回陛下,听闻是尹侍君近日胃口不好,篱儿去御膳房要了些酥油,打算给尹侍君蒸牛乳糖糕。出来时遇见筝儿,这筝儿是昭贵君的侍奴,按制比篱儿高一级,可篱儿未向筝儿请安,因此起了争执。后来筝儿说自己也是来取酥油的,要篱儿让给他,篱儿不让,一来二去,吵开了。皇夫路过便制止了二人,方才有了后续之事。”
百里无忧点点头,随毓秀起来侧殿。不过除了北乔,尹棠也在。两人一跪一坐,鲜明对比。见自己来了,北乔委屈道:“陛下,如今臣夫连自己宫里的人都管不了了,竟要别人调教,臣夫有何颜面立足?”
百里无忧走到尹棠身边,扶起尹棠道:“怎么回事?”
“臣夫御下不严,篱儿冲撞了贵君身边的人,引起纠纷,祸乱宫闱,请陛下责罚。”尹棠并未起身,反而向百里无忧行了大礼。
北乔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坐下。百里无忧看看两人,随意道:“既是口头争执,说祸乱一词便重了些。后宫隶属皇夫辖制,便按皇夫的处置办吧。”
“陛下?”北乔不可置信,百里无忧竟不为自己撑腰。
尹棠也讶异,陛下素来宠爱贵君,亲赐封号,百般呵护,今日竟然驳了他的面子?
“陛下,臣夫失职,让陛下忧心了。”舒瑾进门便请罪,更是让局面火热起来。
百里无忧见状,淡淡开口:“皇夫确是失职了,这等小事也要闹到朕面前?”
话既开口,便不能收回,何况是百里无忧作为女帝的金口玉言。
舒瑾自然不敢辩驳,也不敢起身。尹棠犹豫再三,认为是自己连累了舒瑾,便开口:“陛下,今日之事全因臣夫御下不严,牵连皇夫更是罪孽深重,还望陛下责罚。”
“棠儿温柔体贴,何错之有?”百里无忧扶起尹棠,不作他言,径直离去。
北乔气的摔了杯子,也走了。舒瑾缓缓起身,尹棠连忙请罪,雀翎气不过刚想开口便被舒瑾拦下,随后对尹棠说道:“陛下说你无错,你便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