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容的注意力并未在此,他机敏的抓到了陈景州话语的指向,小树林,和老郎中。
听着好像这是他跟云妨之间共同默契的秘密。而这其中,到底又发生过什么。
“景州,你方才说的那个老郎中,是怎么认识的?”
萧容看着陈景州,沉声问,视线却有意无意的扫向云妨。害得她只顾低着脑袋,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瞧。
陈景州有些支吾,因为他不确定先前的事情是不是能说出来,也不确定云妨是不是乐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左右踌躇。
“景州?可有何难掩之隐?”萧容加重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云妨忽然抬头看向他,眼中有些坚定,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的萧容也是如此,对任何事,都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她知道,如果不说,这事或许就没有个尽头,陈景州就还是个有秘密的人,这样会让萧音对他产生怀疑。
自己已经欠了陈景州许多,不能再害他。
于是云妨向前一步并排站在陈景州身侧,与他并肩,而就是这一小步,也刺疼了萧容的眼。
“回皇上,殿下,不光侯爷认识那老郎中。云妨也认识,且,这条命还是被那郎中所救。所以才敢荐于皇上。”云妨道,朗朗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回旋。
萧容眸子一凝,又问:“救命?什么意思,你曾经还有过什么生命危险。”或许他自己都未察觉,自己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禁上前迈了小小两步,焦灼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陈景州看到云妨面露为难之色,知道她是不想说的,可是若不说,就更容易惹来怀疑。于是小声道:“云妨,不如,你别说了,我来说吧。”
云妨偏头看着他笑笑:“不,侯爷。”
又转头看向萧容和萧音:“某一日,我刚从太后宫历请安出来,正欲回府的途中,被刺客劫持带到了那片小树林里。也正因侯爷及时出现救了我,又正巧老郎中隐居的就是那片林子,这才得意捡回一条性命。”
萧容袖中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指甲陷入皮肉里,刺痛的感觉有些麻木。
这回是萧音急切问道:“是何人劫持了你?!又如何对你!”
云妨实在不想回忆起那不堪的过往,那一幕幕,绝望而毁灭。每每想起来,都似噩梦一般可怕。
“表哥,您别问了…”陈景州低声道,语气有恳切的哀求,他只要稍稍一偏头就能看到云妨瞬变的脸色。
血色在一点一点消失。
他知道她心里,是不愿意回忆起这件事的。如噩梦一般的事。
可云妨却没等萧音开口,清冷的声音寥寥响起:“那刺客想要杀我灭口,却未有选择一刀毙命的手段,而是,像凌迟一般,一刀,一刀的落在我身上。那一刻,我已经彻底没了希望。”
她双眼通红,满是恐惧之色,仿佛早已过去的那一幕又鲜活的重现在眼前,那么可怕,那么令人心生胆颤。
萧容再也忍不住:“究竟是谁这样对你!”
萧音和陈景州都不再做声,心理也忽然沉甸甸的。
云妨抬眼,笑得凄凉,心里在说,你明明知道,正是你未来的王妃。可嘴上却道:“罢了,已是过去的事。”
都是过去的事,不管什么事。
萧容心里痛苦,难不成就是因为陈景州救了她那么多次,才要以身相许的,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么。
望着她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要你说!究竟是谁害你!”萧容再上前一步,语气加重几分。萧音不由皱眉,闷哼一声:“三弟,莫要失了礼节。”
云妨与他四目相对时,有那么一丝胆怯,又有些怨怼。自己明明知道真凶,却要碍这碍那迟迟不得将那人绳之以法。
“殿下,这事您又不好再问我了。许多事,懂的人会懂,不懂的人说多了也不会明白的。”
萧容正欲再逼他,陈景州立刻护上她身前,道:“表哥,你不要再逼她了!”
此时,太医院之首马太医擦着汗跑出来,一把跪伏在地,声音有些激昂,道:“启禀皇上!四皇子的脉象已好转,面上的青紫之色也逐渐消退回了血色,呼吸也平稳了!”
原是急忙来报喜来了,马太医长舒一口气擦了把汗,或许在心中感慨着自己的小命终于保住了。
皇上大喜,一瞬间就将方才云妨所说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起身道:“太好了!天佑我大荀!来人!赶紧去太后宫中通报,让太后老人家放心罢!”
一瞬间,殿中来来往往的人便多了起来,端水盆的端水盆,端药的端药,似乎都只通往同一条路。
云妨见此时也无她什么事了,便默默退出了殿外。
方才的那一番惊险她还未缓过神来,她缓缓深吸一口,心里终于是好受些了,活着真好。也不好。
陈景州的视线从未离过她。萧容亦是。
他缓步跟了出来,在云妨身后,不显唐突,轻声问道:“你还好吗。刚才那会儿,没受伤吧?”
云妨摇摇头,望了回天:“先前受过的伤比这次重的多,痛的多,侯爷瞧,我不是都挺过来了么。”
陈景州咧嘴笑笑:“呵,也是。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呢。不过,为什么会有此刻跟着你?你可有头绪?”
云妨抿了抿唇,道:“我原也想过,可都毫无头绪。毕竟这次事发突然,我不确定会有谁能拿定主意我今日一定会去那里。”
“那刺客呢?你可有瞧见他的面貌?”
云妨回忆了一下,觉得好像没有这么个记忆。却忽然想到什么,眼中一亮,道:“侯爷,你可还记得上回咱们拾到的帕子,那个白瑾妍的帕子?我曾嗅过那帕子上的气味。是一种介于花香和药香的气味。”
陈景州也不由蹙了眉:“那帕子我倒没嗅过。不过上回你拿过的那个药材单子,我却是见过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