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妨见此，不禁笑道：“这牡丹诗会本来就是供年轻男女相结识的地方，不过是写个情书而已，又有什么。否则，为什么这牡丹诗会来的只是未婚的适婚男女，而不是单纯的年轻男女呢。”
这一点姜笙言几人倒是知道的，只是，她们没想到会让人写情诗。
姜云柔看她们几人脸红红的，半响未能下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花灯确实是写情诗的，却也没说不可以写别的诗。只是，既然有心要送花灯，确实是只能写情诗的，旁的诗只能自己留着罢了。”
对于这样的规矩，姜云柔一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是被二哥好是戏弄了一番。
姜云妨看着几人的窘态，也难得好心情地笑了出来。
若是此时的一切，能够长长久久，而不是短暂的如烟花一般，那该是多好。
姜笙言几人长出一口气，姜笙茜又半信半疑地问：“若是送人的话，真的就只能写情诗吗。”
姜云妨道：“倒是没有特别的规定，不过是约定成俗罢了。平常的诗送了过去，则表示做单纯的朋友。这么做的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都被婉拒罢了。”
世家中长大的子女，能与之结交的，只有身份上匹配，方能结交。
这牡丹阁说白了，也不过是给京城的年轻权贵提供一个互相结识的地方罢了，若真有互相连结之心，牡丹阁后自会联系。
若是真能在牡丹诗会上喜结良缘，则也是美事一桩，何乐而不为。
姜笙言已然是有了所属之人的，听姜云妨这么一说，握笔的手反倒是犹疑了起来。羞于写情诗，却又不想错过这次的机会。
“那……若是两人交换的花灯，就能真的在一起了吗。”毕竟，她看上的可是世家的嫡子，而她不过是二房的庶出罢了。
姜云妨知道她的顾忌，便道：“若彼此是出于真心的，交换花灯后，若是身份上有差别，即使不能做正妻，也是可以做妾室的。”
有许多有门第之别，却心有所属的人，就会瞒着家里面的父母选择在这天交换花灯。
而凡是交换了花灯的有心人，即使父母们再是不愿意，也会因为牡丹阁的原因，而认下了这段婚事。
姜笙言心里一喜，即使是做妾，只要是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就再无他求了。而今日的诗会，正是她唯一的机会，错过了，以后就再无可能了。
她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早晚，家里面都会安排婚事，把她嫁出去。
姜笙雅看姜笙言露出欢喜的神色，心下却有些忧虑，道：“若是两人都真心喜欢，自是无妨，可若只是当日的一时冲动才交换的花灯，事后反悔的话，又真的能结的成吗？”
姜笙雅和姜笙言一向交好，她虽然也希望姜笙言能够有个好的归处，可只凭一盏花灯就想冲破门第之见，甚至是让父母接受，她实在是不能想象。
牡丹诗会的种种她多少也听说一些，可她总觉得太过虚幻，像是给人编织了一场美梦一般。
姜云妨其实也曾有过姜笙雅的怀疑，可百年间，凡是在牡丹诗会上交换了花灯的人，都不出意外的在一起了，结为夫妻。
至于这其间的缘由，除了牡丹阁背后无人得知的势力外，姜云妨不作他想。
姜云妨未答，只是笑说：“不去做，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不过，要想能见到心之相许的人，有心去做是一回事，能不能有缘相见，也看两人之间的缘分了。”
这牡丹诗会夜间灯会的景致是好，让人见之就会深深地沉迷于仙境一般的景致中。
可这听春园占地甚广，其间又有假山和数条引入的河流交错，其景是如梦如幻，可也如迷宫一般，少有人能凭自己的记忆走出来，更不要说能与心之所属之人相见了。
否则，这京城的年轻男女的婚事，岂不是都自己就可以做了主。到时候，各世家再是看重于牡丹诗会，也不会愿意让自家的子女前来了。
毕竟，这世家子女的婚姻，都是政治上的结合，岂能儿戏，轻易与人相许。
姜笙雅抿了抿唇，看了姜笙言一眼，便再未说话。
姜笙茜偷眼看去，见姜笙言果然写起情书来。想笑弄一番，又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人，最后还是闭了嘴，认真的考虑要写些什么才好。
姜笙雅左右看了看，看旁人都已经落了笔，自己却不知道要写些什么。
她们同处妙龄之际，今日又见了那么多才华各异的公子，心动在所难免。姜笙雅咬了咬唇，看中了又怎么样，她是庶出，还真能嫁于了那种世家子不成。
她们庶出的到来，不过是给这些嫡出的子女们添个趣头罢了。
又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花灯，既然是一场空，倒不如珍惜手中的这盏花灯。
姜云妨看姜云柔几人都写的认真，唯独姜笙雅方抬起笔来又把笔给放下。
探头看去，姜笙雅竟是只在花灯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便双手捧着那盏花灯，细细地赏玩。
姜笙雅的这番无欲无求的模样，倒是和大嫂井菱有几分相似，实在是不像是二房的人。
下意识地向姜云柔看了一眼，和边写边看过来的姜云柔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姜云柔先是一谎，又瞬间地恢复了常态，笑看了姜云妨一眼，继续提笔在花灯上写字。
姜云妨也回了个淡淡的笑容，眸子却暗了下来。
要动手了吗？只是，不知道今日里，姜云柔又会唱哪出。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是大哥带着她们来的，并在此灯会上，与大嫂井菱相识。可这一世，大哥的归期却往后延长了数日。
这让姜云妨有些担心，是不是因为她的重生，有些事情已经在悄然的改变。
粉衣丫鬟见姜云妨写完后，便张望着，好像是在寻找着些什么，便上前问道：“大小姐可是要找什么人，粉衣或许可以帮您。”
每一个进入牡丹阁的人都会登记在册，即使是个小丫鬟，也会被详细的记录在内。
姜云妨先是有些惊疑地看了粉衣丫鬟一眼，这些涉及来客隐私的事情不是保密的吗？什么时候变成可以查探了吗。
姜云妨笑自己想的太多，人家只说是可以帮她寻找，哪里就是查探来客的记录了。
“不用了，我只是随处看看。”那人喜静，只怕此时正躲在哪里……
姜云妨想到这里，恍然间记起上一世好像是在一颗桂树下。
每年的牡丹诗会，月亮都如银盘一般挂在天上。那一日的井菱一身白衣的独自静坐在桂树之下，悠然地仰望着星空，好似月间的仙娥，误闯了凡间。
那时候她正看着花灯玩的正欢，拉着大哥的手要往别处跑去，却发现大哥眼望着一处，死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她顺着大哥的视线看过去，也瞬间被那月下的美人迷了眼。
不知道，这一世，她去那棵桂树下找她，她是否还躲在那棵桂树下。
姜云妨便站起身来，“咱们也去逛逛吧，别白白地浪费了这大好的景色。”
姜云柔提起花灯，“好啊，自去年来过一次，云柔就总是对牡丹阁夜间的花灯念念不忘，今日可要好好的游玩一番。”
姜云妨来过牡丹园多次，不敢说对每条路都十分的熟识，却也算是来去自如。
她无意于参与这诗会，自然也没有何人交换花灯的心思，斌在花灯上写了一首咏梅的诗。
姜云妨觉得无趣，便把花灯交到了粉衣丫鬟的手中，带着姜云柔几人往园子的深处走去。
而她们能否有缘遇到自己的心属之人，只能看她们的缘分了。
而在园子的另一处，白瑾妍乖巧地跟在白瑾柔的身边，手握着写了情诗的花灯，一路上寻寻觅觅地，希望能够遇到一个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
她是家里面的庶出，虽然现在她能得到白家当家人的看重，破例管理着白家的生意，让她有别于家里面其他的姐妹。
可这些，还远远不够。
白瑾柔笑她，“你现在得父亲的看重，父亲自然会给你许一个好人家，还会给你一个丰厚的嫁妆，你何必要把这灯会看的如此认真。”
白瑾妍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听春园的景色虽美，却路径繁杂。即使在诗会时有了喜欢的人，想要在夜间的灯会上见到，简直是难上加难。
白瑾柔已经来过两年，可在这两年里，却从未遇到一对是早就心有所属，又有缘在灯会中相遇的。
偶然间相逢，成就佳缘的，倒是有一对。
可两年里，才成就了这一对，白瑾柔真心的觉得，把自己的婚事寄托在这花灯之中，还不如好好的欣赏这难得的景致。
毕竟，这样的景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缘能见的。
白瑾妍被白瑾柔一语道破心思，脸上红了红，娇羞地挽着白瑾柔的胳膊。
“我只是在看这园中的花灯罢了，怎么就是在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