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清晨。
“嘶”宿醉过后的陆峰捂着脑袋,迷迷糊糊看着这房间,眼中尽是迷茫,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呆立了会,陆峰才回过神来。自己昨晚跟司马朗,韩浩二人高谈阔论,吃喝玩乐,没想到韩浩此人酒量之大,硬生生把自己灌醉在地上,他自己看上去一点要醉的样子都没有。终日打雁终究被雁啄了眼,没想到来了这里后,自己也有被人灌趴下的时候。
晃了晃脑袋,陆峰便起身唤门外候着的侍女服侍自己洗漱。陆峰可没忘记,自己来温县是干嘛的。酒足饭饱之后,也是该干点正事了。毕竟这个敏感时期,虽说河内距离洛阳很近,但还是早日回到洛阳城中好点。一旦有什么事,反应的余地也比较大。
出了门,向侍女问道:“汝家少爷可否醒来?”
“少爷一炷香前曾来过公子房中,见公子还未醒来。便嘱咐婢子等人等公子醒来后,领公子前往少爷厢房所“”在。”
“那汝现在即可带我前去。”
“是,公子!”
司马朗所在厢房。
“元嗣兄,朗跟谧兄从洛阳前来温县,便是要彻底解决我司马家祸乱之根源。不知元嗣兄对于牛头上的盗贼可有什么意见?”韩浩跟牛头山的贼首们交过手,对于牛头山的盗贼也肯定有了些了解。自己刚回来这温县,对于盗贼们是什么情况也不太清楚,叔翁他们也未跟朗细说,所以今日特地询问一下韩浩的意见。
司马朗心思转动间,口中虚心的向韩浩请教道。
“浩当日率领伯达族中之部曲与盗贼们一战后,在浩看来,除了这贼首外皆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当日浩曾看到这贼首部下还有一些手持耕锄之人。试问这样的部下,如何能有什么作为?就是贼首有点厉害,当日与他交战时,此人自报姓名姓眭名固,不知道伯达可否听过此人?”
韩浩对于司马朗的请教,说出自己对于这伙盗贼的看法。
“什么眭固,尔等在这房中说什么悄悄话,可否说给某听听?”
在司马朗与韩浩交谈之际,陆峰推门而入,一脸好奇的向二人问道。
“汝来的正好,某正与元嗣商议城外牛头山盗贼一事。元嗣说那贼首性眭名固,汝可有所耳闻?”
“眭固?好像听过,你俩继续商议,不用管我,我要回忆下有关此人的事。”
陆峰自顾自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后,便回想起了有关眭固的记忆。
司马朗深吸了一口气,靠着家父以前严格的教导,硬生生的忍受住了自己那双躁动的双手,无视了陆峰的行为。
“谧兄真是不拘一格,乃奇人也。”
韩浩也满是苦笑,自己昨晚才跟皇甫谧认识,今天就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随性而至。
“元嗣,你以后会习惯。我们继续说这眭固一事。不用管他。”
未过多久,陆峰便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想起来,眭固此人乃蓟州人,而且应该伯达当初猜想此人的身份时,到是猜对了一二。眭固乃黑山贼是也,是张燕麾下大将。既然此地叛乱是张燕的手下,那么于毒,白饶等人的行为定是张燕暗中指使。”
“平难中郎将张燕的手下,这张燕到底想干什么?明里暗里的搅乱河内各地。”
韩浩张了张口,有点难以置信。张燕此人早已被朝廷招安,令他管理黄河以北山区的行政及治安事务,他又何必再出来作乱呢?
“张燕作乱之事多想也无用,此事自有朝廷诸公解决。现在这眭固既然是张燕麾下的大将,那谧兄就不能杀他了。不然一旦张燕发怒,他麾下那号称百万的大军可没有人能节制于他。”
司马朗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随后开口道。
“伯达,其实在我看来你这是关心则乱。这眭固杀了也没什么。现在朝廷幽州之乱已经平定,而凉州那边叛乱也被我祖父镇压下去。朝廷此时不在像之前那样对张燕此人无力派兵围剿,要不然这张燕为何只敢暗地里让麾下部将出来作乱,自己不敢冒头,就连拖住太守的黑山军,张燕也不承认是他指使,对外说是于毒,白饶等人不满他投靠于朝廷,聚众反叛。”
陆峰望着司马朗难看的脸色,开解道。
“非是朗关心则乱,没有想到,而是朗不敢拿我司马家族中众人性命去赌。这眭固既然是张燕之麾下,按理说,张燕此人素有城府,从昔日张牛角死后所行之事来看,应该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死我们这些世家大族。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动了我司马家,后果张燕应该明白。但这眭固现在行为,让我不敢去赌张燕不敢。”
“那伯达想要如何?”
陆峰见司马朗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不再带儿郎当,一脸正色。眼珠子一转,看见韩浩在那沉默不已。
“元嗣,你也莫要在那坐着。说下自己的意见啊,没看见伯达已经失了方寸。”
“谧兄,非是浩不发表看法。现在事关伯达一族性命之事,浩作为一个外人,不是很方便啊....”
韩浩坐在那里,一脸尴尬。本来谈论着如何平定牛头山的乌合之众们,突然变成了平叛中郎将张燕麾下的黑山军,现在更是有关司马家生死存亡之大事,自己只是一个过来帮忙的外人,与司马家众人相识也未有几日,这让我怎么敢随意谈论,不合礼数啊。
“亏我跟伯达还把汝当成好友,都到了现在这样了,汝还在推辞。既然汝不便谈论,那汝便自行离去。是我二人瞎了眼,把你当成一好友。”
对于韩浩的推诿,陆峰怒气冲冲。
“谧兄莫要如此生气,浩岂是那种没有担当之人。只是伯达不开口,浩是在不便于开口。”
看着陆峰一副要割袍断义之象,韩浩赶忙安抚道。
“伯达,你倒是说句话啊!”
“谧兄,你俩莫要再为难元嗣了。这事事关我司马家之生死,元嗣不便开口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元嗣不像你我之间认识许久,相互了解,此事一旦有差错,好友反目都是寻常。而且元嗣也不是不帮忙,只是我这主人家尚未开口,元嗣不敢喧宾夺主罢了。”
司马朗虽然理解韩浩的做法,但心里还是有丝失望。跟皇甫谧相交许久,自己都快忘了这为人处世之道,世间众人的常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才是世间的众人。
“既然朗不敢去赌,这眭固也不能杀,明日朗便召集诸多亲属,另往他处安居,以避乱。”
司马朗下定了决心后,脸上阴郁的气色消失。给房中二人的感觉身上的气机好像是升华了一般,一眼望去,便觉得此人非是常人。
“伯达你这是?”
感觉到司马朗的气机变化,陆峰疑惑道。
“多日以来经历。经历了众多事情,朗的心境变化多端,起起伏伏。直至刚才,境界更上一层。”
司马朗的脸上满是欣喜,对于要背井离乡的悲伤都消散了几分。
“恭喜伯达今日在上一楼!”
陆峰,韩浩二人面上都带着笑容,恭喜道。
“元嗣,谧兄你二人在朗房中稍待片刻。朗先去让府中下人前去召集我司马家族老过来商议此事。”
既然下定了决心,司马朗立刻便采取行动,一点都不含糊,雷厉风行,一点都不像他之前温文尔雅,气定神闲的姿态。
“伯达,你不用管我们,自去便是。”
陆峰挥了挥,让司马朗赶紧走,不要在这里停留。
“是啊,伯达!汝司马家家大业大,还是先安排好吧。毕竟一路上衣食住行也不是小事。”
此时,韩浩也站了出来,劝道。
“那朗便先行离去,多多见谅!”
司马朗走后,房中的气氛突然寂静了下来。
不过陆峰率先打破了这气氛,“元嗣今后可有什么打算?”陆峰走进韩浩身旁,坐了下来,正儿八经的询问道。
韩浩笑了笑,“谧兄不生我气了?”带着点自嘲,韩浩继续说道。“待我护送伯达一程后,便原路回河阴所在,为县效力。”
“元嗣,汝莫忘了某也是世家出身,虽行事多有轻浮,但在一些事上某还是分的清楚轻重缓急。不然汝觉得,虽有我祖父相扶持,但也不可能短短俩年内领武威校尉一职,掌管一军。汝刚才不发一言,作为伯达好友的立场上,我为何不能生你的气。
但现在我是为我皇甫家招揽人才,要是没有点心胸,如何能让他人为我皇甫家所用?”
陆峰对于韩浩的猜疑,并未有什么情绪。要是事事都斤斤计较,自己当初在凉州凭什么能让徐晃屈居于他下。
“元嗣兄,只要你一句话,谧立刻就书信一封捎往凉州祖父所在。以元嗣的本领,加上我皇甫家的帮扶,建功立业定当不在话下。如何,我皇甫谧不喜欢士人那种绕来绕去,如果元嗣甘愿碌碌无为,那就当今日我皇甫谧没说过此言。”
陆峰直截了当的道。自己记忆中的韩浩以忠勇为名,能耐自己从昨日士卒的行为跟晚宴的交谈已经了解到,至于忠嘛,想拉拢这韩浩,从刚才的行为上看,自己也有些想当然了,凭交情已经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自己直接许以利益,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权力便是最好的迷药。
对于陆峰的拉拢,韩浩紧皱着眉头,从他脸色的变换就可以看出他内心的挣扎。
“这事关浩一生之大事,荣我考虑几日。。”
“好,只要你我分别之时,汝决定了就行。”
陆峰并不着急的要韩浩赶快做决定,虽然看重韩浩此人,但陆峰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步一步来,反正时间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