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
“等一下、非……非去不可吗?”
“翻墙也要出去!”
“三年,三年够不够?我给你这三年来的所有行头,三年之内你回来……”
……
李大壮艰难地睁开双眼,一股暖流从胃往上流,他憋了好大一口气又给压了回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就扶着座位不住颤抖。
兰常乐的住处离出发点不远,但却处于山岭之中,若没有山路马车无地可走,最重要的是驾车的人他……
“既然……既然你们要绕弯路的话,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可以吧?”
没人回答他。白茶寝也好,王嘉桥也好,都面色苍白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木顶针向斜上方指着,象征着愈加陡峭的山路。
李大壮绝望地望向正在驾车的杨晓残。这种情况,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更别说跳车了,自己这条命,难道就要栽到这辆车上了吗?如果这是命运的话,就欣然接受吧。
李大壮再次闭上眼睛,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然而没等眼泪落地,李大壮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王嘉桥率先脸着地:“为什么没人拦着他……”
“还不都怪你乱花钱……”
三人在里面都能听到马快要死了般的喘息。
“大壮啊,你看看这一群是什么。”杨晓残在前面问道。
李大壮叹了口气,慢慢往前爬去,探出了头,顺着杨晓残指着的方向,李大壮看到了前面那一小片黑压压的东西,似乎还在动,不过离得很远。
“马看见这个以后就不动了。”
“绕过去,多大一个圈也要绕过去。”李大壮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些是荒兽,是只知道攻击的怪物。”
望着喘着粗气的马,李大壮觉得它不动的主要原因还是没力气了。
“我来吧。”李大壮接过缰绳,缓慢的转了个车身。
王嘉桥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在这个盘山路上,各个岔路所通方向定不相同,绕弯定会有一段路程不适宜车辆行驶,要步行登山。
与此同时,有一人躲藏在远处的山峰旁看着这一切。那人朝着马车的方向轻轻一指,一缕红烟从袖中飘出,像水蛇一样快速游了过去。游过荒兽的鼻尖,又游到马车后面,最后散到空气中不见。
王嘉桥叹了口气:“要是那些黑压压的东西能走开就好了。”
“王嘉桥。”
“嗯?”
“恭喜你王嘉桥,你的愿望实现了。”
白茶寝话音刚落,车厢剧烈一震。一个巨大的黑色兽爪破开车厢从上面探进来,正好停到了王嘉桥眼前,惊出他一身冷汗。
那爪子无毛且粗糙,形似人手又比人手扭曲强健,一条条肌肉像晒干的肉干一般条条可见。
在抓握了一下后,爪子缓缓向上抬回。顺着上面的窟窿看去,一双长在黑色虎头上的圆溜溜的小眼睛也在看着众人。
“该死!”杨晓残从腰间抽出绿色长剑跃身向上刺去,绿色的光芒闪过两眼眉间,凄厉的叫声响起。那怪物非但没有立即死去,还引起了后面其他荒兽的注意。
叫声如机器轰鸣又夹杂回声,王嘉桥从没听过那么难听的声音。
杨晓残眉头一皱,若那给剑的老者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怪物的神经已经开始麻痹。果然,很快怪兽的叫声变小,脑袋也开始略微摇晃,杨晓残向前大喊道:“快加速!”
李大壮刚稳住受惊的马,但一接受到指令就再次加鞭,让车跑出最快的速度。幸运的是前面是一个弯道,李大壮让所有人抓好,车厢一个漂移将上面的荒兽甩下山坡。
众人神魂未定,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拉车的马喘着粗气打着鼻响,身体一摇一晃,白沫陆续从嘴里掉落。
“马不行了。”
王嘉桥转向杨晓残,转换温柔的语气:“这生死关头居然泄气,太不争气了,你说它刚刚跑那么欢图个什么?败家玩意。”
杨晓残白了他一眼。
白茶寝站起身:“都别说风凉话了,后面那些荒兽就要来了。拿好各自的东西向上跑,能甩掉一个是一个。”
王嘉桥瞪大眼睛:“大爷你说笑呢吧?那些鬼东西跑得那么快,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案应该是让这个姓杨的去给咱们杀出一条血路。”
“用符咒。”白茶寝道,“像王三桥说的,如果我们不能灵活运用道具用符咒,那么后面的路将寸步难行,眼下是练习的机会。”
“你也快逃吧。”解开缰绳后,李大壮心情复杂,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该找一伙更靠谱的人来帮助自己回到八荒。
“荒兽形态不一,长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所以甩掉一些不是问题。但若是有擅长追逐的就……”李大壮没有往下说。
每个人拿出自己的小乾坤袋,这小小的锦囊能存下比实际体积多得多的东西,现在它里面所存的是散尽剩余钱财所换的法宝,包括它。
除了杨晓残,每人的乾坤袋中有视界符、火神符、神行符、筋骨贴四种符咒各三张。王嘉桥身上又额外带有从首领身上搜来的六张视界符、六张力神符和两张火神符,和王三桥的衣服。杨晓残因为没有妖力,囊中只有一把旧剑和那一颗回魂丹。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像打火石这样的远门用的物件,以及每个人的一些私人物品。
白茶寝拿出两张视界符与神行符,注入妖力后贴在自己和杨晓残身上。王嘉桥照做的同时,发现手腕上的小绿条变得比昨天大了很多,但一使用完符咒就再次消减。李大壮则左手捏着两张符咒,右手拿着球型宝玉登上车顶。
“沙海!”
宝玉中束束光线扎到地上,一个个沙坑替代土地出现在地面上。
骇人的嘶吼声逐步逼近,众人向着山顶死命奔去。使用了神行符后,王嘉桥感觉双脚似乎着不了了地,像踩了两股风在脚下一般,迈出的每一步都会向前平移。有这样的速度,上山定会省下不少力气。
只是神行符的效果只有不到半柱香,到山顶的距离却远得很。
“嘎嘎!”
已有荒兽到达下方,被流沙困住。被困住的荒兽不断挣扎,身体却不断下陷,宝玉所创造的流沙并不是深不可测,但也足以掩埋一只。待所有沙坑都被黑色的肉块占据,其他的荒兽踩到那些倒霉蛋裸露在外的身躯开始向山坡上爬去。
多亏了视界符的作用,王嘉桥不用回头也可以感测到后面的动向。
王嘉桥问到:“这些丑八怪,是不是脑残啊?感觉连小孩都不如。”
杨晓残回应:“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都有人掉在坑里了,其它的居然还往那里踩,别说小孩了,小猫小狗都知道不能碰吧?”
“确实如此。”李大壮道:“荒兽从来不用脑子,但它们光是凭借躯壳就足以造成威胁。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最恐怖的是生命力顽强。陷入流沙里的,甚至刚刚甩下去的那只也都还活着。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硬碰硬要是能干掉两只就是谢天谢地了。”
王嘉桥听罢倒吸一口凉气。
“嗷嗷!”
后面的荒兽步步紧逼,用不了多久就要追了上来。
王嘉桥大扩脚步,甚至在山坡上手脚并用起来:“有没有搞错啊!我现在神行呢!”
也不是所有荒兽都追了上来,目前有威胁的有五个,一个在杨晓残后面,一个在李大壮后面,其他三个都在王嘉桥后面。
“我没有急支糖浆啊!”王嘉桥快要哭出来了,后面的三个荒兽似乎是认准了自己,明明自己已经跑到第二高的位置了,它们却也不往旁边换道。
“嘎!”
已经有荒兽开始张口空咬起来,一旦王嘉桥放慢脚步,他的屁股就定会在劫难逃。
“可恶,既然都迷恋上哥了,那哥也不好拒绝……”
王嘉桥一咬牙,把自己腰间的佩剑摘下拔出,右手握着佩剑,左手握着剑鞘。借着视界符的效果,王嘉桥摸清了其它两只的准确位置,一右、一左两下把剑和剑鞘扔了过去,两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了两只荒兽的头上。
离他最近的那一只荒兽顺着他的动作张口去咬,擦掉了一点衣角。原本不在他后面的两只,受到挑衅后也转变了方向,保持着一小段距离跟在了他的后面。
王嘉桥回头大喊:“都来干老子啊!”
李大壮见状大吃一惊,虽然感谢王嘉桥把荒兽引开,但王嘉桥的行为简直是不要命!
“咕噜噜噜……”
荒兽听不懂人语,但王嘉桥比中指大吼的样子仍让它们受到了挑衅,不再想着改变方向,一心跟了上来。
王嘉桥将锦囊袋口转向后方,在脑中道:“贱人三,你在吧!帮我……”
王三桥的声音开始回响:“我在你的脑海里,你想做什么我都听到了。”
一道幽蓝的人影突然出现,面向穷追不舍的五只荒兽,将手伸入锦囊取出三张符咒和一件衣服。
王三桥将衣服用力担开,向山坡下扔去,离自己只有咫尺之距的荒兽被遮住双眼摔了个跟斗,跟在它后面的其他荒兽也都乱了阵脚。
王三桥将一张符咒贴到王嘉桥的脖子后,另外两张捏在手中,同时注入妖力。
“跳吧!”
王嘉桥脖子后面的符咒燃烧成灰,留下的一点光芒被吸入他的身体中,他的身体瞬间多了几分力道,原地高高跳起。
王三桥将两道符咒向斜下方扔去,没等出手,符咒烧的就只剩下两点火苗。
王嘉桥下落,火苗也变成了火球,向着下面狠狠砸去。荒兽被热浪吞噬,火焰在它们身上燃烧,伴着滋滋爆烤发出惨叫。王嘉桥则在快落地时调整双腿,踏上了热浪向前飞去,不过还是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旋转了半圈。
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王三桥抓住三个巨大的珠子,将两人挂在半空。
王嘉桥喘着粗气落地,冲白茶寝一笑,将王三桥收回,接着向上跑去。
五只荒兽在烈火中嘶吼,原本黑色的身体也看不出烧伤的样子,但空气中蔓延着的难闻气味让众人知道它们正在燃烧。带着身上的火焰,五个怪物竟然继续呲牙咧嘴地追了起来。
“这都没死?”王嘉桥差点摔了一跤。好在刚刚让荒兽们停下了一会,现在火焰又大大减慢了它们的速度,众人大概可以放心上山了。
刚刚一跃让他到了众人最前面,力神符的效果让步行速度再次提升,自己无疑是最先到上面了。
随着高度上升,王嘉桥的视界逐渐包括到山坡顶,视界给的信息让他减慢了脚步。
坡顶,还有五只荒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