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着便是句玩笑话,偏偏白璟说时语气带了三分认真。宴文然一顿,摇头端着碗了出去。
白璟满眼笑意目送宴文然离开,待再也看不懂那个人身影时才收回了目光。
闲下来的时候最适合想事情。白璟呼了口气……这些日子不对劲的三皇子,仄荒的那公主,以及暗处的齐王爷……种种风波一茬接着一茬,让人理不清头绪。不由暗自思忖道,没想到这皇宫中看着风平浪静,底下竟然有这么多暗流涌动。
……
早上仍有事情要忙,待宴文然回来时,只见白璟正靠着枕头昏昏欲睡。
难得见这人这么没精神。宴文然走过去,帮他掖了掖被角。
白璟模模糊糊地睁了睁眼,见是宴文然,便没怎么动,由着她折腾。
“你先睡着。”宴文然嘱咐道,“我今日带人去探探那月弧的底儿。”
白璟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摇头低笑:“殿下,那月弧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她的招数远比你想的多。”
他的呼吸有些沉重,配上低哑的笑音,有些别样的性感。
宴文然耳尖泛红。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关键此时知道了他是个男子,心中蓦地升起些异样的感觉。
“孤知道,孤小心些便是了。”宴文然摇摇头,坚定自己的想法:“孤多带些人去。”
“哦?”白璟眸光微动:“殿下就算遇到她,又打算如何?”
“若真在林子里遇到……”宴文然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能追便捉了。若实在不行便灭口,左右秋猎本是不准女子私闯的,即便是把她杀了,孤也能辩个理由出来……”
“莫闹了。”话未说完,忽然被揽入一个温热的怀中。
白璟此刻似乎不太清醒,又好像清醒得过了头。他就着躺下来的姿势,虚虚地揽着宴文然的腰肢,把她往怀中带了带。
宴文然顿时一僵,下意识地屏了屏息。
白璟的气息从上传来,把她整个包围住。就这样轻轻揽着她,也不撒手。固执且温柔。
一刹那,心跳骤然加速。
白璟的声音响起,看来是真病的迷糊了。声音不再像往常般的轻声细语,反而中性许多,还带着几分沙哑的撩人之意。
“敢问殿下,您即便是带人去,最多可带几人?”
“那月弧真正有几分本事,不会就这么让你轻易抓住的。”白璟说着,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是说你不厉害……仄荒人的手段有许多……没准那日的野兽都是她召来找我们麻烦的……”说及此,他又笑了声,“若你真的去了,惹恼了她,她万一又召些个野兽来,殿下觉得你带的几人又能护你几时?”
宴文然也知道他说得在理,却又不想什么都不做。
但此刻被白璟贴的这样近,她的脑子早乱成一团,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只好闷声顺着白璟的话道:“那……怎么办?”
轻笑声响起,随后白璟竟加大了手头的力道,往后一仰——
宴文然一时不察,猛地绊倒在床上!
她撑着床爬起来,顿时又是一怔,毕竟此时的姿势确实算不上好——
白璟就被压在床上,仰头看她。不知是因为生病亦或是什么,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些。
一双桃花眼似乎盛了些稀碎的光芒,眼波转动间称得上“潋滟”。
这般病美人的样子可不多见——起码在宴文然的印象中是头一回。
真漂亮……宴文然看着他,没忍住抬手碰了碰那如鸦翼般的纤长的睫毛。
白璟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可他却也只是歪了歪头,并没有继续躲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宴文然在心底默念了数遍,从床上撑着起来。
白璟目露疑惑地看她起身——下一刻居然有抬手把她按了下来。
颇有些任性耍赖地道:“别走。”
带着宴文然身形一转,他居然反过来把宴文然压在身下了!
宴文然愣愣地看他,心跳如鼓。
“左右您独自去猎场,我不放心……”白璟的语调拖得有些长,悠悠道:“我病了,又去不得猎场……不如您今日便留下来陪我如何?”
一向冷静的太子殿下这会儿可冷静不下来了,竟想不出此时该如何。
这样的距离……
她还未离一个人这么近过。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动。足足有半天功夫过去,白璟忽然开口道:“殿下,您喜不喜欢我?”
“!”宴文然张了张嘴,可又不知该答:“是”还是“不是”。
白璟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最后又把目光向下移,移到她的红唇上……
漂亮的太子妃忽然就倾下身去……
……!
宴文然眼睛猛地睁大,双手抵着白璟的肩膀,微微用力,把白璟推开。
白璟似乎有些不解,轻轻歪了歪头看着她。
“白,白璟!”
宴文然咬了咬唇,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唔。”听到自己的名字,白璟应了一声,又要俯下身来。
“不行。”宴文然摇了摇头,擒住他的手,一转身坐了起来。
手指触到微烫的体温让她冷静了些许,宴文然眼神闪了闪。
他恐怕是真正不太清醒了,竟这么轻易被她制住。
宴文然深吸一口气,寻思着,明明喝了药,怎么这人体温反而好像又升了些?
她翻身下床,生硬地把白璟摆正,又把乱作一团的被子给他盖在身上。
白璟见宴文然要走,反手拉住了宴文然的衣袖。
宴文然垂下头去看他。
白璟拉了拉她的袖子,蹙眉道:“别走了。”
宴文然眼底神色沉了沉,忽然顺从地坐了下来,垂着眼,语气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像是随口无心地一问,又像是诱哄着套话:“为什么不想让孤走?”
“你去猎场会有危险……?”白璟思索了半天,答出的话却也含着半分疑惑。
想了想又摇摇头,掷地有声道:“我不想让你走,我心悦你。”
宴文然的手猛地攥紧。
她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不动声色地继续:“哦?这么说……你喜欢男子吗?”
白璟顿了顿,笑道:“怎么可能。”
“……是么。”
宴文然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由此看穿他的心:“那你怎么会喜欢上我?难道你觉得我像个女子么?”
白璟听了这话思考片刻,神色间又有些疑惑不解。
“殿下……当然是男子。”
宴文然沉默许久,把他的被子掖好,轻声道:“你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