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暘向那老人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有一座很大的建筑坐落在龙涸城的正中。李潇暘一路往那座建筑走,一边琢磨:“六年前,在汉中城外追杀我们的那个老头叫沈罩阳,当时听饶师姐说他是龙涸城城主。难道这就是龙涸城?那左寺山与这沈罩阳又是什么关系?”李潇暘一路来到大门前,他抬头一看,只见那建筑修得甚是雄伟。尤其是中间的一座,有四层楼高,还修有高塔。此时天色渐黑,到处都点起了灯火。李潇暘四下看了一番,一个纵身飞入围墙之上。李潇暘怕被人发现,连续两个纵身便落到了四层高楼的房檐下。
李潇暘见这城府也修得特别的大,到处都是宏伟建筑。李潇暘下到一处幽静之地,正考虑该如何是好之际,他忽感觉走廊尽头有动静,于是又飞跃到走廊顶上。不多时十几丈外响起脚步声,且渐行渐近。李潇暘躺在房檐边,斜眼偷看。是时,他只见有一人正走过来。那人身着锦华大红衣袍,头顶有一个金色龙鼎环罩住发髻,由一根青碧玉钗固定,脚上一双金丝镶边麒麟靴。李潇暘一看,心中暗道:“果然是沈罩阳!”李潇暘心想六年没见,那沈罩阳却没有什么变化,一点也没有变老!此刻,沈罩阳已越走越近,李潇暘赶紧隐蔽,不敢再看。当沈罩阳从他下方走过之时,李潇暘只感觉沈罩阳步履生风,气息隐隐如虹。李潇暘不禁暗暗吃惊,心想那沈罩阳的功力现已深厚无比。李潇暘不敢怠慢,微闭呼吸,待沈罩阳走过。等沈罩阳过去,他便远远跟在屋檐之上。
不多时沈罩阳进入一间大厅,李潇暘见大厅门口两边及四周都站有人,自己根本无法靠近。此时天色几近黑定,李潇暘神功微放,无声无息便纵跃房檐,飞落在那大厅的房顶之上。李潇暘找了一个隐蔽之处,他壁上双眼,静听屋檐下,大厅内的动静。
方天姚曾教他:“真正的高手在还未遇到对方的时候,便已将对方摸了个透!”李潇暘抠了抠脑袋,纳闷的问道:“见都没有见到,又怎么‘摸透’人家呢?”方天姚笑道:“一个人的内功修为越高,其感知事物的气息则越强,其洞察事物之本事则越敏锐,察觉动静则越细微。你也知道,不懂武艺之人均是凭双眼来观察事物;稍懂本事之人,则会通过听进一步观察;而真正的高手,则是通过感知气息来洞察万物。
“平眼观看,虽然最为直接,却诸多缺点。如有物遮挡,不能见;无光之处,不可见;时之万一,刹那即过,眼更难见!且眼之观察,更受限于一面,所能见者十分有限!而以双耳去听,则可弥补事物遮挡之缺陷。纵使闭上双眼,也能听到风吹草动,树叶发响之声。但真正的高手,则是以气息来洞察世态微动。纵使对手远在百丈之外,仍可凭自身气息来洞察对方身法快慢,呼吸缓急,步履轻重,甚至感知对方气息的强弱等等,以此来‘摸清’对方的实力!当你能将对方的这些特性拿捏精准之后,便可推断出他的修为高低了。”李潇暘大张着嘴巴,惊叹道:“有这么神奇啊!”方天姚一笑,说道:“其实,有那先天真气助你,你洞察外界的本事理应远超世间一等一的高手才对!”李潇暘一听,完全不信,说道:“方伯伯,你可拿我说笑了。我连这气息是何物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本事!”方天姚正色道:“我可不是说笑。你如今之所以没有控制气息的本事,就是因为你不懂得如何去感受与驾驭它。当然,也是因为你不了解它。这么说吧,这内功之‘气’乃修练内功心法而成,凭经络运行于五内,沉于丹田,并与我们融为一体。我们对其感受之切,自然不言而喻。而这‘气息’呢,其性与内功相近,却有不同。气息生于万物生灵,与万物交融、相通,但不受万物制约。就如我们本身的气息而言,它由我们而生,与我们尘化而灭,却不受我们约束。每个人的气息强弱盛衰均有不同,寻常人取决于其体质强弱,及新生年老。而习武之人的气息则不一样,在很大程度上,其受内功而助长。因而,其强弱则基本取决于我们内功的强弱,但你却不能像控制内功那般去控制它。”
“那我该如何才能控制那‘气息’呢?”李潇暘问道。方天姚说道:“我已说过,这气息不受制约,你不能控制它。只能由心灵与其相通,方能达到‘驾驭’的目的,即由心驾驭。”“由心驾驭?”李潇暘重复道。“对。”方天姚继续说道,“这气息与万灵相通,人心亦有灵,我们自然也可与之想通。”李潇暘又问道:“那我怎么一点也感受不到那气息的存在呢?”方天姚说道:“因为你心不静,心中之灵则乱,心灵不清,自然无法感受这太虚无形之物。你可知道,如若将你这般修为放在任何一个高手身上,那人的洞察之境界则会远超我先前所说那般!”李潇暘已完全不敢相信,不禁问道:“真的啊,方伯伯?”方天姚点了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只要假以时日,你有朝一日必能达到惊天的本事!好了,我们闲话少絮。方伯伯现在就教你如何修练静心。”李潇暘听到此处,便不再多话,只是连连点头,并竖起两个耳朵仔细的听着。
方天姚徐徐说道:“适才我已说过,要达到‘由心驭气’的本事,则须静心,以通灵。只有心静如无物,其心意方可不受干扰,无丝毫杂念干扰,心灵则宁,如此方可感受自身之气息,与之相通相知,感受其接触之万物——由此以达到洞察身外万物,甚至达到感知万物之灵的本事。但要做到静心,对许多人来说乃是十分不易之事。尤其是对你这般一个孩童而言,更是难上加难。你且须慢慢领会!”才说到此处,方天姚便见李潇暘眉头紧锁,满脸愁苦的表情,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重,毕竟一个孩子的信心大多来源于大人们鼓励的话语,而不是一味恫吓与打击。“不过,这个也有绝窍。”方天姚笑着说道。李潇暘本就听得似懂非懂,心里早就没了底气,又加上方天姚的一番打击,那心情都已低到了天山谷底。直到方天姚说出“诀窍”二字,他这心情才忽然来了个‘柳暗花明’。于是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诀窍?”方天姚说道:“要做到‘心静’,则须先做到心中无物。”“心中无物?”李潇暘重复道。“对。”方天姚继续说道,“只有做到心中无物,便可心无杂念。”李潇暘曾听慧可大师说过如何做到“心中无物”。但当时慧可的用意却是为点化行善,因而李潇暘并未将二人对话放于心上。现在听方天姚讲来,李潇暘顿觉好奇,随即问道:“那如何能做到心中无物呢?”“心无所求,自然便心中无物了。”方天姚说道。
李潇暘的眉头皱得更深,再问道:“那又如何才能做到心无所求呢?”“这个简单啊!古人有云,无欲则无求!”李潇暘想了想,却深深叹了口气。方天姚不解,便问道:“暘儿,你叹气作什么?”李潇暘这才说道:“说了半天,这不是跟当年那和尚跟我说的一样吗?这不是要我放下仇恨,不去报仇吗?”方天姚听后,哈哈一笑,说道:“我倒是什么让你这般愁苦,没想到,你竟想到那一层上去了!”李潇暘一愣,反问道:“难道不是要我放下仇恨?”“不全是。”方天姚继续说道,“武功的境界虽也与习武之人悟道的境界有关,但也并非全由其主宰。这里所说的‘无欲’是要你在全心练武之际不去多想,不可有任何杂念。你也知道,修炼之人,习武之初,修练之气不多,则易于掌控。但渐渐修练境界越高,其须掌控的修练之气则越多,掌控起来十分不易。尤其是对高手而言,当其练到至高境界之时,其须掌控与驾驭的修练之气则越为庞大,因而其心就更不能有二念。若稍有差池,其便不能完全驾驭那修练之气。修练之气乃习武之人的内功之根源,但其成形之初,并无定性,如无缰野马一般。只有当其被完全吸纳后,方能任由我们掌控,随心所欲而用。但若你修炼之时,将其引将出来,却不能将其驾驭,那修练之气则会充斥于五内经络之中,肆意乱行。轻则,经脉俱损,成为废人一个;重则,反噬五内,命毙当场!”“原来是这样啊!”李潇暘恍然大悟,继而说道,“怪不得,刘……刘掌门每逢练功之时都要闭关修行。原来是怕受人叨扰!”“呵呵,差不多也是这个缘由吧。”方天姚也笑着说道,“但像你刘师叔这般的高手,自然也早已达到‘心中无物’的境界了。他们之所以闭关修练,一是怕外界事物突如其来的恶意干扰;而另一个玄机则是,可确保蜀山派的独门神功不被旁人偷窥了去!”“呵呵,就是啊!我真笨,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也没有想到!”李潇暘笑着说道。
方天姚也笑笑说道:“这些事故,你倒不用消磨心思去想。等你日后经历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现在我来问你,之前我给你说的,你可都懂了?”“都懂了!”李潇暘用力的点了点头,并反问道,“方伯伯,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练呢?”方天姚又是一笑,并说道:“你可知道如何修练?”“嗯……”李潇暘思绪一阵,又继续说道,“我就不让自己去想任何事情,做到心中无物,然后一心去感受自身的气息啊!”“呵呵,此事做来不易。”方天姚笑着继续说道,“这样吧,你这就随我去逍遥峰顶。”说毕,二人一路向逍遥峰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