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方天姚说道,“这些铜钉头部都设有倒钩,如果强行往外拔,那倒钩便会自己张开,会扯下一大块肉来。我的经脉也会被扯断,到时候我就成了废人了!”
李潇暘简直不敢相信方天姚的话,惊道:“这……这些都是义父想来对付你的法子?”
方天姚哼哼一笑,说道:“不是他,还能是谁?如今,你算是看清你那好义父的真面目了吧!”
李潇暘一时间没了言语,他平身从未见过如此心狠,且手段毒辣之人。
方天姚在屋里找了一转,从一捆竹简中抽出了几根竹片咬在嘴上。
李潇暘见状,便问道:“方伯伯,你这是干什么?”
方天姚咬着竹简,用嘴缝说道:“接下来,你最好不要看!”说着,方天姚点了一下胸前一处铜钉附近的穴道。
随即拿起那匕首,在那铜钉处划了一刀,鲜血即刻顺着刀口流出。 李潇暘只见方天姚紧皱眉头,嘴上将那竹简咬得死死的,额头上全是汗水。
约莫半刻钟的样子,方天姚抖动着双手将那铜钉取出,丢在了地上。
方天姚喘着重气,说道:“到四下给我找根绣花针和线,还有一些干净的白布来。”
“好。”李潇暘应了一声,便起身四下寻找。不多时,李潇暘找来了针线。此时,方天姚已经又取下了一根。方天姚用那针线将伤口一针针缝上,然后又盖上白布。
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方天姚已将胸前的四根铜钉取出,方天姚躺在地上喘着重气。
方天姚说道:“你来,帮我取腰间和后背的四根!”
李潇暘吞了下口水,说道:“好。”
只见李潇暘手拿着匕首不停地颤抖。
方天姚笑道:“暘儿,你死都不怕,却害怕给别人动刀不成?
”李潇暘尴尬的笑笑,说道:“我不怕,我只是,不忍心……”
方天姚一听心中甚是感动,他为了不让李潇暘有顾虑便说道:“没事,你尽管下刀便是。我不会痛的。”
李潇暘便动起手来。又过去一个多时辰,已是日落西山。李潇暘动作比较慢,且下刀又不够准,这许多时间,才取出了腰间的两根铜钉。
天一黑,两人又不能点灯,两人只能窗外的月光继续动刀,李潇暘这动作就更慢了。
到得深夜,李潇暘才将后背的最后两根铜钉取出。
“还有腿上的断箭。”方天姚说道。
李潇暘点了点头,又用刀将那断箭取出。等李潇暘包扎好,再看方天姚。只见他已是脸色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方天姚说道:“我腿上的剧毒已经扩散,我现在需要运功疗伤。期间不可被打断,不然毒性反噬攻心,我非丧命不可!”
李潇暘点了点头说道:“好!”
方天姚随即打坐运气驱毒。李潇暘拿起那铜钉在月光下看了看,只见那铜钉甚是怪异,其头部不是很尖,但四个方向各连有一个三面钩,那三面钩与铜钉头部相连处可以自由活动。
李潇暘将那铜钉一立起,那四个三面钩便立即打开。整个铜钉做工极为精巧,尤其是那活动的关节之处,仅有饭粒般大小!
李潇暘不禁叹了口气,是时,肚皮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他这才想起,他们二人已经一天颗粒未进。
他回头看了看,见方天姚正在全神贯注地运功逼毒。于是便独自一人下了塔楼。
他见满园梨树开满了梨花,一阵微风吹来,那淡淡的梨花香味四下飞散。
李潇暘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梨花的清香瞬时浸满心脾,令他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李潇暘心中暗自奇怪,他早些日子来的时候,这里都没有开花的,却不知为何这个时节,这些梨花却开了。
李潇暘一路奔厨房而来,途中经过周少龙的院子,他见里面有灯光,便飞身落在了屋檐下。他自被人发现许多次以后,现在已特别小心,生怕被人发现。
他只听到房内有人说道:“龙儿,爹已是年近半百之人,没有多少日子可以奔的了。整个周家的重担最后都会落在你的肩上。爹很想你知道,倘若再不长进,只怕你以后在这官场之中难以存活啊!”李潇暘一听,便听出了是周道奇的声音。
“爹,我不想当官,我更不想害人!”周少龙说道。
周道奇叹了口说道:“无论当不当官都好,生存在这个世上,便要学会防人与自保。你可知道,生活在这个世上,到处充满尔虞我诈,纵使你不想害别人,别人却会来害你。你这般不懂得自我保护,只怕哪日便会招人毒手。且按你这般单纯,只怕被人害了,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害的!”
“爹,孩儿可不这么认为。这个世上好人那么多,我们为什么不能与人好好相处呢!”周少龙说道。
“哼!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生活在这个世上,有谁不是为了名利二字而活!连古圣人也如此认为,难道你还比圣人更了解世人不成?你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难道都白读了吗!”周道奇训斥道。
周少龙听后,声音便小了下去,只是喃喃说道:“爹,可我……只想活得简单一点,不想像爹爹这般,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你!哎,龙儿啊。世俗险恶,你若不能明白,待我百年之后,只怕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啊!爹就不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周道奇说完,便朝门口走来。李潇暘赶紧跃到院中假山之后。
等周道奇走了之后,李潇暘来到门口,推门而进。
“少龙哥!”李潇暘喊道。周少龙猛然回头,高兴道:“暘弟!你怎么来了!方伯伯呢?”
李潇暘嘘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来找点吃的,还有刀伤药。”
周少龙摇头道:“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你先拿着。吃的我去厨房找给你!”说着,周少龙便将柜子里的金疮药拿给李潇暘。
李潇暘接过金疮药,说道:“我先拿着金疮药回去给方伯伯敷上,你过会儿拿着吃的到梨香阁上来找我们吧。”
“你们在梨香阁上?”周少龙问道。
李潇暘点了点头,随即出了门。他四下看了看,一路向梨香阁跑去。
李潇暘快步来到楼上,只见方天姚满头是汗。
李潇暘说道:“方伯伯,我给你上点金疮药。”
方天姚眼也不睁,只是点了点头。李潇暘于是给方天姚身上的八处伤口逐一涂上了金疮药。
没过多久,方天姚突然睁开眼,说道:“有人上来了!”
李潇暘赶紧冲下楼去查看,来的却是周少龙。
两人一起又来到最顶层。
周少龙说道:“方伯伯,你吃点东西吧!”
方天姚说道:“暘儿,是你把他带来的?”
李潇暘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方伯伯。少龙哥是好人。”
方天姚摇了摇头,说道:“只怕好不了了!”
“方伯伯,我求你一件事!”说着,周少龙跪在方天姚面前。
方天姚沉默片刻,问道:“什么事?”
周少龙说道:“我求你放我爹爹一条生路。只要方伯伯愿意,您可以一剑杀了小侄以泄您心头之恨!”说着,周少龙拔出了佩剑。
李潇暘喊道:“少龙哥,你可别做傻事!”
方天姚叹气,说道:“只怕我肯放过他,他却不肯放过啊!”
此时楼下突然有人喊道:“师兄,既然都来了,还躲躲藏藏干什么啊!”说话之人正是周道奇。
李潇暘惊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周少龙说道:“我没有告诉爹爹!暘弟,你要相信我!”
李潇暘说道:“少龙哥,我相信你!”
方天姚说道:“我这已到关键时刻,还需要一个时辰的样子。这一旦打断,就功亏一篑了!”
周少龙说道:“我下去求爹爹,求他放你们一条生路!”
“他若不同意怎么办?”方天姚问道。
周少龙说道:“他会答应的,我向你们保证!”
李潇暘点了点头,说道:“好!少龙哥,这就全靠你了!”
周少龙嗯了一声,一路冲下了楼。
楼下脚步声渐远,方天姚闭着眼睛说道:“他劝不了那周贼的,我们得另想办法!”
李潇暘问道:“为什么?”
方天姚说道:“那日我们从石牢里出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周少龙当时与我们在一起,那周贼还不是让人放箭!他连亲生儿子的性命都可以不顾,那还会有什么可以威胁得到他呢!”
李潇暘一听,觉得方天姚说的甚是在理。于是他说道:“那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拖延一下时间!”
方天姚点了点头。李潇暘在窗台往下一望,只见下面灯火通明,梨香阁周围密密麻麻全是火把,少说围了有上千人!
这时周少龙已经到了楼下,只听周道奇喊道:“师兄,你若再不显身,我可要放火烧楼了!”
周少龙一听,一脚踢破大门而出。众人随即举着弓箭对准门口的周少龙。
“不要放箭!是少爷!不要放箭!”陈福喊道。
周少龙几步跑上前,喊道:“爹,我求你放过方伯伯吧!”
周道奇叹了口说道:“龙儿,你也看到了。不是爹不放过他,是他不愿放过我啊!”
周少龙说道:“我适才已经跟方伯伯商量好了,只要爹爹肯放过方伯伯一条生路。方伯伯一定不会再来找我们报仇的!”
周道奇说道:“龙儿啊,你还是太单纯,太容易相信人了!”
周少龙一听,随即拔出佩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爹爹,倘若你不愿放方伯伯一条生路,龙儿即刻就死在你面前!”
“少爷,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陈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