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暘抱着梁馨兰,四下观望了片刻。仅这么一迟疑,小腿上又一阵刺痛,他低头发现有几根蜈蚣爬到了他脚上,其中一根正咬在他腿上!李潇暘在地上一蹬,顿时腾空而起,双脚一甩,将脚上的蜈蚣甩了出去,自己飞出两丈多远落在一块空地上。但那蜈蚣好像看得见他们一般,李潇暘刚才站定,周围的蜈蚣便向他爬过来。他四下张望,到处都是那发光的蜈蚣!李潇暘一阵急跃,却始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他见洞壁上全是洞口,少说有成千上万个。这时,那些蜈蚣又爬到了他的脚边。李潇暘一着急,便跃入了洞穴壁上的一个洞口里。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李潇暘往里面跑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他只感觉手上和腿上奇痛无比,他正想蹲下,忽感觉洞口有异动。他回头一看,只见洞口聚满了绿光。李潇暘皱着眉,心想那蜈蚣已经爬了进来。李潇暘一步一步往洞里退,那些蜈蚣爬行极快,一路追着李潇暘,且越追越近。李潇暘只好一手摸着洞壁,一边往里面小跑。他不知跑了多远,只感觉那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而且那些洞里面好像还有许多岔道。李潇暘也顾不得那许多,就随便选了一个岔道钻进去。如此,李潇暘约莫跑了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回头那蜈蚣都还跟着。他一急,便加快了脚步。又跑了许久,他忽感觉脚下一空。李潇暘心中大骇,心想:“只顾着躲那蜈蚣,却忘了脚下陷阱了!”
此时李潇暘什么也看不见,他也无暇顾及。他赶紧转过身,双手将梁馨兰紧紧地抱在怀里。李潇暘将头与妹妹紧靠在一起,他只听得那风声从下往上,贴着耳旁呼啸而过。李潇暘不知道下落了多久,突然原本竖直向下的洞道开始倾斜。李潇暘抱着梁馨兰顺着洞壁不停地下滚。李潇暘双手死死地抱住梁馨兰,生怕一不小心便将妹妹甩了出去。是时,洞道倾斜之势越来越缓,李潇暘顺着洞壁往下滚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突然眼前一亮。李潇强睁眼睛,只见自己和妹妹正从空中斜着飞滚坠落!
眨眼间,李潇暘已落到地面,李潇暘双脚在地上连续点了几下,奈何他们飞滚速度太快,他还未腾空而起,仅横着飞了两三丈便摔在了地上。李潇暘抱着梁馨兰在地上滚了五六丈远才停住,他只感觉天旋地转一般,随即便晕了过去。
又过了许久,李潇暘渐渐醒来。他偏头看见妹妹正躺在自己旁边半丈外的地方。李潇暘挪动了一下身子,只感觉浑身疼痛,特别是小腿,好像摔伤了一般。但此时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他挣扎着,吃力地挪动着手和脚,一点一点地爬到梁馨兰身边,与她紧紧靠在一起。李潇暘看着梁馨兰那张脸,如此的安详,就好像只是睡着了,感觉她随时都会醒来一样。李潇暘的泪水不自觉地又流了出来。他先帮梁馨兰理了理乱发,然后又把梁馨兰完全抱在怀里,将自己的脸贴在梁馨兰的脸上,轻声说道:“妹妹,不要怕,哥哥陪着你,哥哥会永远陪着你。”就这样,李潇暘一直抱着梁馨兰,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潇暘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只是抱着梁馨兰,醒了睡,睡了醒。他完全记不清楚睡了有多久,又醒了多少回。渐渐的,他感觉浑身越来越乏力,越来越无力,四肢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听使唤,甚至连睁眼睛他都觉得费力。最后他感觉连呼吸也变得沉重,好像随时都快没有力气呼吸一般。
就这样他又昏睡了过去,再往后,他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甚至不知都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的,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境中。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模糊,那么的不真实。他努力地想动一动手指,想把妹妹抱得紧一点,四肢却没有一丝反应;他想喊,却喊不出声;他又想睁开眼睛,想再看看妹妹,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有好多次,他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死了,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哥哥。”不知道再过了多久,李潇遥似乎听到了妹妹在呼喊自己,他想回答却喊不出声,想抬头看,头却不听使唤。“哥哥!”又是一声在他身旁不远处响起,他很确定,那么熟悉,那么清晰。李潇遥挣扎着,他想奋力爬起,他想大声呼喊,却什么也做不到。“哥哥,是我啊!你快起来!”“妹妹!”李潇遥终于使出浑身力气喊出了口,但是感觉自己的声音却那么微弱,连自己都好像没有听清楚。“哥哥,快起来啊,快!”李潇遥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着爬起身,挣扎着向声音来的方向望去,却只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只感觉前面好像有光,光下好像站着个人,一身紫光丝绸小锦袍,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子,辫子上扎着两个紫金银铃,还有那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
“妹妹……”李潇暘喊道,挣扎着向那个方向走去。“哥哥,你来啊,快来!”李潇暘走了两步,一下摔倒在地,他感觉好像倒下了,但却没有丝毫疼痛之感。“哥哥,你快起来,快啊!”李潇暘又挣扎着爬起身,说道:“好,我来了,妹妹,你等等我……”“呵呵,哥哥,快点嘛!”李潇暘吃力地走了一阵,却感觉妹妹越走越远。李潇暘急道:“妹妹,等等我……你等等……哥哥。”“哥哥,你快点来啊!这边来!”李潇暘使劲眨了眨眼睛,想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仍是看不清楚。“哥哥,快点嘛!”李潇暘踉跄地跟着梁馨兰而去,却始终感觉梁馨兰离自己那么远。李潇暘说道:“妹妹,你,你等等,哥哥,等等,我。”“呵呵,哥哥,你走快点嘛!”
李潇暘如同在雾里行走一般,始终看不清楚身边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前方,梁馨兰终于站定,伫立在一团丹光之下。李潇暘艰难的来到梁馨兰面前,只见她一张白玉般白嫩的小脸,一张樱红的小嘴,两个酒窝,一双无比清澈的大眼睛,两弯淡淡的雏眉——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笑得那么甜美——这,正是自己的妹妹。“哥哥,你饿了不?”李潇暘摇摇头,努力地站定,努力地笑着,努力地看着妹妹。“来,摘一个尝尝!”梁馨兰指着身旁一物说道。李潇暘依旧笑着,说道:“我不饿,妹妹,你吃吧。”“来嘛,尝一个!你不尝,我可生气啦!”梁馨兰说道。李潇暘急忙说道:“好,好,我吃……妹妹,不要生气……哥哥,吃便是。”李潇暘吃力地举起手,从光亮处摘了一颗,只见那东西似乎发着红光,又像是发着金色的光芒。“吃啊!哥哥。”“好……”李潇暘放进嘴里,他连嚼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直接吞了下去。
“呵呵!哥哥,好些了吗?”李潇暘点了点头,看着妹妹的脸说道:“妹妹,你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刚说道这里,李潇暘“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他只胸口一阵剧烈的抽动,五内似乎瞬息膨胀了起来,要爆裂一般!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感觉,且痛彻心扉!周围的一切事物开始变化,李潇暘努力抬起头看着妹妹,却发现妹妹好像越来越模糊,就快化成一团光一般!李潇暘大叫道:“妹妹,你不要离开我啊!”这时不光是五内沸腾,连他浑身经脉也开始膨胀,骨头也开始疼痛,似乎也要裂开一般!
李潇暘强忍着疼痛,伸手来抓妹妹的手,妹妹却越来越远,李潇暘一下摔倒在地。李潇暘哭喊道:“妹妹,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啊——!”李潇暘挣扎着想要爬起身,那疼痛却越来越强烈!“哥哥,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李潇暘疼得在地上来回打滚,可疼痛还在不断地增加。他只感觉自己仿佛被置于烈火之中灼烧一般,直烧得他浑身筋骨咯咯作响!那疼痛之感仍在增加,且愈演愈烈,直到将他的意识完全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李潇暘缓缓醒来。他坐起身,只感浑身力气都已恢复。回想前面这一段日子,好像在梦境中一般——虚幻、漂浮。李潇暘突然想起妹妹,他站起身四下看了一番,发现自己又在另一个洞中。此洞为圆形,上小下大,洞顶部正中高高隆起,向四面八方弧形展开,像半球一般盖在地上。洞最高之处离地面差不多有二十余丈,地面中间一片微微凸起的高地,如同一个五六丈方圆的小岛一般,静立在中央。小岛两边各有一条近丈许宽的路直通两边洞壁,将地面上原本是一个圆形的潭水对半隔开,一分为二。水潭之中有光线射出,那光线比青天还蓝,比月光更亮。那光线通过无比清澈的潭水散发出来,照在整个洞穴之中,将整个洞穴的形貌映得清晰可见。
小岛正中长着一棵树,李潇暘正站在树边。他环顾四周,却不见梁馨兰!这洞穴本就不是很大,陆面只有这么一点。李潇暘从小岛一边的路往边上跑去,洞顶正有许许多多的水滴从上面的洞口落下,地面已经完全湿透,他抬头看了看顶上的洞口,好像洞顶之前有水流冲下过一般。他围着整个洞穴跑了好几圈,却没有找到梁馨兰半点影子。他坐倒在一侧水潭靠洞壁的边缘处,正当他万分自责之际,忽见脚下的潭水里有一个反着紫光之物。李潇暘心中一动,纵身便跳入水中。
此处不深,约莫两三丈的样子,片刻过后,李潇暘已到水底,他拾起那反光之物,仔细定睛一看,顿时心中一阵抽动——那正是梁馨兰的紫金银铃!李潇暘放眼水下,来回看了一圈,才发现两个水潭水下是相通的,其形状也如半球一般,只是下小上大,刚好与水上相反,其大小和水上相近。中间的小岛和通往两边的路都漂浮在水面上。此时,李潇暘忽然看见潭底深处,好像有个人躺在那里!虽然此处离潭底相隔甚远,但潭底除了那些发光之物再无其他,所以一切东西都很显眼。且那潭水清得如空气一般,不带丝毫杂质,要辨认并不十分困难。他仔细定睛看了片刻后,脱口喊道:“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