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静悄悄的,只听得钟乳石上的水滴到地上的声音。花若翎静静地靠在令狐彻的身上,感到十分心安。
“阿彻,你好久没见我了。”花若翎轻轻说道。
“你与我相处越少,你越安全。”
花若翎摇摇头,说道:“那我这么久不见你,我还不是遇到这样的事?”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却担心你受伤,我现在真的后悔......”令狐彻痛苦地闭上眼。如果他没有遇上花若翎那该多好,一见到她,他就深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花若翎听了这话,突感惊讶,她和令狐彻不过见了这几面,他竟然会对自己动情。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令狐彻说:“后悔?这世上从无后悔药吃,是你说想让我成为你的朋友的,我从不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令狐少侠竟这般胆小懦弱,着实令我失望。”
令狐彻睁开眼,看着花若翎的眼睛,落下了一滴泪,说道:“你可知,我喜欢你?我也知我如此唐突,但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想要的人。”
“阿彻,我......”花若翎从未想过令狐彻会这么轻易地向她表白心迹,她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了。
令狐彻以手遮目,说道:“但我从不奢望能得到你,因为我不想误你。墨淮、蓝律都是能给你幸福的人,而我,不能。”
花若翎看着令狐彻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呆着。
“咳咳”蓝律清咳了两声,慢慢苏醒。
花若翎立刻爬了过去,将蓝律扶了起来靠在山壁上。“蓝律哥哥,你没事吧?”
蓝律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又看了看面前的花若翎,松了口气,说道:“无事,只是一点小伤。若翎妹妹,你没事我便放心了。”说完,看到一旁的令狐彻,目露惊讶,但只是一瞬,随后便微笑着向令狐彻点点头,道了一声:“多谢令狐少侠。”
“蓝律哥哥,你别动了,你毕竟受了伤,会出血的。”
蓝律浅笑着点点头说:“好。”
花若翎看看蓝律,再看看令狐彻,疑惑地问出:“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平静?你们不应该是敌人吗?”
蓝律说道:“从未是敌人。”
令狐彻也说道:“各取所需罢了。”
花若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切都静悄悄的。洞中的石头、溪水似乎都在窃窃私语,说着数十年前的爱恨情仇,说着那时的少年意气,说着那时的唯你而已。即使他们自己不记得了,但是那流过数十年,流过宫墙的水流记得,记得那个少女被迫与最爱的人分离,记得那个少年以一命换一命,记得那个少年为了女孩死在城门口。
突然,洞外闪过蓝色光芒,蓝律笑道:“是蓝家的信号弹,蓝家的人到了。”
令狐彻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衫,说道:“我先走一步。”走到洞门口,转身对蓝律说:“我把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珍惜她。”蓝律点点头。令狐彻对着花若翎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三人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从心底却能感觉到彼此间的信任,他信任他,所以把她拜托给他保护;她信任他,所以她从未怀疑过他。
“若翎妹妹?”蓝律轻轻唤道。
“怎么了?”花若翎刚从令狐彻刚刚的话反应过来,什么叫把她交给蓝律了。
蓝律认真地看着花若翎,说道:“若翎妹妹可知,我们今日一同从山中被救走,我们二人的清白就再也洗不清了?”
“好吧。”花若翎其实也没有很在意这个,毕竟自己行得清白就问心无愧了。
“所以,若翎妹妹,愿意让蓝律照顾你一辈子吗?”
花若翎听到这句话,顿时惊慌失措。这是什么情况?蓝律是在告白?不对,这明明就已经在求婚了。
“蓝律知道,此实为唐突。但是蓝律不知为何,见到若翎妹妹第一眼,就知道若翎妹妹是我一直等的那个人。”蓝律慢慢低下了头,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叫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花若翎说道。
蓝律听了此话,猛地抬头,欣喜地笑了,但一滴眼泪也从左眼眼角流出。这一滴泪,等了数十年,终于流了出来。前世,他就算是临死前都未曾掉过一滴泪,因为他怕她伤心。
花若翎看着那一滴泪,心中疼痛万分,就像那一滴泪扎进了自己心中。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花若翎抱住了蓝律,泪水如决了堤一般涌出。
蓝律先是一惊,随后紧紧地抱住了花若翎,这个拥抱,是他等了几十年的,那种温暖终于回到了自己怀抱,前世的种种记忆都已消失,但他心底有种深深的感动,如获珍宝一般。
“蓝律哥哥,你当真喜欢我?”花若翎哭完后,平静了下来。
蓝律笑中带伤地看着花若翎,说道:“此生唯你。”
“蓝律哥哥,我愿意嫁你!”
花若翎扶着蓝律站了起来,走出山洞,蓝律从衣服里掏出一支小哨子,放在嘴中一吹,一声哨声响彻树林。不久,蓝家和花家的人都赶到了。
“少主,你没事吧?”问雁第一个冲到蓝律身边。
“小姐!”暖儿和霜儿也赶到花若翎身边。
蓝律看了花若翎一眼,说道:“父亲母亲肯定担心了,问雁,我们回去吧。若翎妹妹,也早早回去吧,花大人肯定也十分担心。”
花若翎点点头,便随着花府的家丁们走了。
回到应国公府,蓝律换了身衣服,处理了伤口,便急着去拜见父母。
“律儿,伤势如何?”蓝夫人关切地问道。
“母亲不必忧心,不过是擦伤。”
“从未想过,令狐彻竟会襄助我们。”应国公蓝纵端起杯子稍稍抿了一口。
蓝律跪下,郑重地拜了一拜,说道:“父亲母亲,儿子有一事相求。”
蓝纵听了这话,与夫人相视,蓝律从小到大,从未这么正式地求过他们什么。
“你说。”蓝纵说道。
“父亲母亲,今日,律儿与花尚书之女共同遭遇不测,怕是传出去,花小姐的名声不保。所以,律儿想迎娶花府千金为妻!”蓝律郑重地说。
蓝夫人听了这话,虽惊讶,却也开心,自己的儿子终于愿意遇到想娶的人了。
蓝纵想了想说:“花定方,家世还算清白,为人也甚得我意。若说门第,他家自然无法与应国公府相比。”蓝纵看了看蓝律紧张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为父允诺过你,不问门第。只是,为父和你母亲还未了解过这花府千金,不知她为人如何?可否配得上蓝家少夫人这个身份。”
“父亲母亲,若翎妹妹聪慧可爱,善良纯真,律儿相信,她定能成为一个好妻子。”
“嗯,既是你这样说,我们也信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律儿,当年邱大师离开之前,赠了你一把古琴,你一直仔细保存着。如今,我有一事,须告知你。”
“父亲请明示。”
“邱大师曾说,那把古琴曾受云顶真人点化,早有灵性,它跟了你,便向你认主了。除此以外,他亦说道,那把琴非主人都奏不响,若有一女子能弹响你的琴,那便是你的姻缘。”
蓝律听了此话,惊讶地抬起头,他一直珍视那把琴,所以从未让别人碰过,却不知这琴只有他能弹奏。父亲说这样的话,便是想知道若翎妹妹是否能奏响此琴。“父亲,此琴既认我为主,定能知我心意。”
“老爷,既然律儿如此决心,我们便同意了吧。至于那把古琴,妾身也相信若真是律儿中意之人,琴定能奏响。”蓝夫人开言。
蓝纵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说道:“既夫人也这样说了,那待我二人思虑过后,便会请最好的媒人前去花府提亲。想必花尚书也是明理之人,知道其中意思。”
蓝律拜了一拜,说道:“多谢父亲母亲成全。”
“好了,你也别跪着了,身上还有伤,回去休息吧。”蓝纵虽然严厉,但对于这个独生子还是十分尽心的。
待蓝律退下后,蓝夫人对蓝纵说道:“这孩子从小成熟稳重,自上一次因为选亲的事,我们二人一直为他的终身大事担忧着。如今这花府的丫头竟能让他这般倾心,许也是命中注定。”
“花定方为人不错,且一直与墨侯交好,上一次花府摆宴,我们也是去了的,来日我们应国公府下聘提亲也是合情合理。”
“老爷,此次令狐彻相救律儿,可有他欲?”
蓝纵摸了摸椅子把手上的麒麟头,说道:“令狐彻虽为项捷义子,但为人还算侠义。我担心的是,项捷竟然出手了,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耐不性子了,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头子是否还镇得住他!”蓝纵看了看旁边墙壁上挂着的一幅《为官诫》,心中百味杂陈,说道:“便是为了月相,我们活一日,便不会让他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