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日子,她日日夜夜看着她辗转于各色各样的男人之中,每天早上黎明的第一丝曙光,她都能看到她躺在床上,满身是伤的样子,但她依旧对她很好,好到拿自己的卖身钱,给她赎身,只希望她能逃脱这里。
可就算能逃脱掉那里,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弱女子又能去往何方呢,这个世界对女性的恶意从未消失,就算是给别人洗碗,都少不了被欺负,被轻视。
所以,她没有走,她留下来了,渐渐的,她年老色衰,失去了男人对她恩宠,被老鸨子遗弃,被新来的人欺负,最终,那里的老鸨子觉得留着她们无用,把她所有的积蓄抢光,放了她们,那时候她一身都是伤,内在也已经腐烂,出去之后她们两个无处可去,去了城外的破庙,她们不知,那破庙是一群乞丐的地盘,那群乞丐看她们病恹恹的还是两个弱女子,欲望久未得到缓解的他们对她俩动了别样的念头,最后,还是月华急中生智,说自己是妓院的姑娘,因为得了花柳病才被赶出来的,并像几个人做出了证明。
许是老天都不愿垂怜她们,这个时候,外面下起来了倾盆大雨,那群乞丐怕染上病,把她们打了出去,本来就身子弱的月华,淋了一场大雨后,直接倒地不起。
当时她们已经四十有余,就算她愿意去卖身救她,也已经没人要她这个年老色衰的姑娘了,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施舍了她们恩惠,救活了月华,并且,收留了她们。
其实人生在世,不过是白驹过隙,匆匆数十年,最好的年华给了一群禽兽……她们能怎么办呢,那人看上月华的心性,和皮骨,知她是一个美人,虽然答应收留她们,却也是有目的的。
他给了月华返童香,让月华回到了她们初见,惊鸿一瞥的时候,那个时候,她风华正茂,明眸皓齿,乌发红唇,比以前的美丽更盛一筹,那一筹,是她求生的欲望,是她这么多年隐忍的不甘,为了能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她愿意付出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只要她有。
月华去了晋王府,得到了晋王的垂青和信任,而她,也随着进了晋王府,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只是不再和以前一样对别人了。
利用从晋王那里得到的信任,一步步走到了屠溪,开了这个万芳阁,替晋王收敛钱财和各大高官的把柄,还有各处的消息……
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就是报仇。
她打探到了他的消息,用自己的和月华相似的容貌勾走了他的魂魄,听他诉苦,这些年来对她的思念,本来想杀他的心,渐渐的被浇灌没了,他们的定情信物,在她被赵婉白赶走的时候抢走了,他和她,日日夜夜,面面相对,他却认不出来她,或者说不敢认。
月华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时候,他就死了,动手的人是晋王……从那个人口中得知,原来全文烨也是晋王的人,但却只不过是一枚临时起意的棋子。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了浓烈的嘲讽和恨意,看向洛儿的时候让洛儿一惊:“你可知道,赵婉白是何人?”
洛儿摇摇头,只是感觉这个赵姓似乎有些熟悉,仔细一想,可不就是当今皇太后的姓吗,朝中一半人都姓赵,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不敢断定。
“呵,她是皇后的亲妹妹……”刚说完,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耳边一阵急烈的风声划过,接着心脏一阵疼痛,身子被一股大力击落在地,她笑了,笑的很苦涩,眼睛不在看向戏台,戏台上也再也没有那个绝色佳人了,看向楼上的栏杆,却也没谁在凭栏望了,一只利箭,从她看的方向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她的心脏,洛儿都不曾来得及反应,那人就倒下去了。
“快……走。”她嘴角渗透出来鲜艳的颜色,心脏在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却还是挤进自己最后的力气提醒洛儿危险的来临,才合上那双了无遗憾的双眼。
洛儿甚至来不及悲伤,本来寂静地方又变得喧嚣起来,从楼上跳下来了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他手中拿着一个弩,对着洛儿。
那种恐惧,是从心里油然而生的,束缚住了双脚,让人无法动弹分毫。
就在洛儿以为自己死期到了的时候,一股大力,把她拖拽起来,随后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黑衣人手上的剑已经射出来了,速度之快,让人避之不及,云无忘只好转过来自己的身子,用肩膀,帮洛儿挡下来这一箭。
放下来洛儿,迅速拿起来自己背后的古琴,指尖轻触,空气听到这悠扬的琴声都为之颤动,形成一把锋利的刀子,和那人再次发出来的箭同归于尽。
接着,一阵阵的琴音让周围的空气都跟着舞动,把那个人包围,最后一阵琴音落下,那人以被无形的刀刃穿透了身子,血液四溅,四分五裂。
云无忘收起来自己的琴,转身看向自己身后已经被吓傻的洛儿:“洛儿,你没事吧……”
洛儿摇摇头,看着他背后那支箭,和渗透的血迹,心中愧疚起来:“我没事,师父你……”
顺着洛儿的方向看过去,云无忘才想起来自己受伤了,但是那点疼痛,比起来每次被蛊虫噬心的时候轻太多了。
“小伤而已,不碍事,你没事就行,以后不要背着我跑出来了。”云无忘皱眉,伸手要扶洛儿起来,但洛儿却没有递给他自己的手,而是自己撑着地一股脑的爬起来了。
上前扶住了云无忘:“我们快点回去,找个个大夫给你瞧瞧吧。”
云无忘皱眉,一把拉住了洛儿,把洛儿护到了身后,手下翻飞,一阵琴音从空气划过,和一支离他的脖子不足三尺的利箭相互碰撞,把那只利箭化为了粉末。
“你快走,不用管我!”
周围人从上面簌簌而下,各个都是刚才那个人的打扮,一瞬间就把她们围了起来,周围迷茫着肃杀和血腥的味道,洛儿一看,这是想跑也跑不掉了,只能靠在云无忘寻求一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