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尼下去了吧?”
金冠级空舰白鹄号的侧舷隐仓里,一位身披古森暗金长袍的老者,正在静静地望着圆形窗口的外面,他的面容清瘦,和寻常老者很像的皱纹脸,外人看见他,却会被他的胡子吸引,因为他下巴的山羊胡下端,赫然被他编成了一个扣结,上面挂着一枚硬币大小的圆形仪器。
仪器有两面,一面是枚不断晃动的秘银指针——空间之锚,永远指向麦瑟帝国所在的位面。
另一面,则是一黑白交错的圆盘,黑色显示混沌,白色刻印法则。
老者是麦瑟帝国至高炼金所秘银堡的一位教授级大师,姓名封禁,内部代号奥古斯都,对于他,帝国炼金师圈子里听过的人却不多,因为从他四十岁起,所有的学术成果和炼金作品基本全是帝国绝密级封禁物,按照帝国法律,要到他死后二十年才能解封面世,也只有到那时候,才能被追赠一系列旁人可以缅怀的普世荣誉。
这样的炼金学大师帝国内部其实还有不少,大多属于隐秘学派的传承人。
这次对东撒肯位面的勘测,帝国便派出了以三位隐秘大师为主的考察团,代号分别是白鹄号的奥古斯都,双星号的希尔维亚,绿林号的德斯尼。
三位大师各带着四名弟子,共计十五人组成此次的调查团。
奥古斯都在白鹄号的工作舱里问出这句话。
身后,一个中年学者形象的男性弟子站起身,将日前收集到的位面检测报告整理好,递给自己的老师,同时回答道:“小学妹已经出发两个钟头了。”
奥古斯都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他身后的这个学生犹豫了一下,询问他一句:“老师,我们几个师兄弟都不明白,小师妹纳吉尼一直以来学习的都是理论课,您从不允许她接触相关实验,为什么这次反而...”
这句话带着疑问的语气,但奥古斯都能听出来,自己的这位学生有些不满了,他在怀疑自己故意作弄他们可爱的小师妹纳吉尼。
“多隆,我记得,你跟着我四十多年了吧?”
中年男人点头,“是的,四十一年,从我五岁起就跟着您学习炼金术了...”
奥古斯都偏过头,眼里带着追忆的色彩,是啊,自己这位学生跟着自己四十多年,到今天都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代号,而秘银堡里,没有代号的人只有数字编号,也就是说,除了同门的几个师兄弟还有自己,这个世界没多少人知道他叫多隆。
无名而隐,崇高而微,这对于一名追求荣誉和理想的炼金师而言是多么枯燥而乏味,自己的这些弟子,自然会对身边的人更多地关心,彼此支持。
“我不希望你们误解什么,但其实,这种事情也不好解释太多。”奥古斯都对自己的学生极为耐心,毕竟这都是一群缺少关注的人。
“和你们不同,纳吉尼进入学派之前已经是灰袍炼金师了,她的学徒阶段并不是我教授的,这也让她养成了太多不合适的习惯,尤其反映在实验操作还有从理论到落实的过程中...”
多隆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所以,您故意让她学习了这些年的纯理论,是为了让她忘记过去形成的坏习惯,然后从而重新学习更好的实验操作技巧?”
奥古斯都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我的意思是,她的动手能力基本属于废了,以后专心做理论,实验室就别进了...这次让她先下地面,因为她实在太吵,总抱着对实验操作的一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来打扰我...我暂时不想看见她,所以让她离我远点...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额..”,多隆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突然不想理会自己的这位老师了。
......
地面上,修伊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身边不远处那位调查员小姐第十一次采样过程把样品损坏,漠然无语。
跟了这位调查员这么一路,前几次修伊还出言提醒,他起初以为是自己曾经的生物领域研究习惯和这个世界的存在差异,抱着求同存异的思想,主动提出来,想要和对方探讨一下,但后面渐渐的,修伊彻底搞明白了,眼前这个不靠谱的调查员,根本就是个菜鸡,所幸他便闭上嘴巴不再多说什么。
领路的暗鸦小队比较闲,因为这里的战场打扫的很干净,他们除了放风,根本遇不到战况。唐顿爵士乐于看到这一点,毕竟他在蔚丽那边花了钱的,而暗鸦小队其他战友也是如此,一个个享受起难得的休闲时光,但有些人,天生是闲不住的,可能是屁股,可能是大脑,也可能,是舌头。
大嘴巴布莱这一小会儿,从调查员小姐身边路过第三次了,和其他盯着这位小姐身材脸蛋偷看的士兵不同,布莱总是竖起耳朵,偷听这位小姐的低声呢喃,大多内容是对于采样情况的总结,学术名词极多,但这样就显得很新手,因为老手对各种情况都有自己的定语,已经不常用书本上的学术名词来缓慢登记了。
比如修伊自己,他过去研究时,所有先期样品都被他戏称“小宝贝”,有价值的抬高成“大宝贝”,价值不可估量,需要多次试验的是“宝藏”,废样则被他写成“什么玩意”...这类习惯他很多的同事学者也都有,还有地会给自己的研究成果取人的名字,比如儿砸,女儿,这都是老学究的偷懒习惯,因为较真来讲,试验的样品编号,实在太特么长了,字母数字一堆,口头便利性太差。
望着眼前的调查员小姐,每每举起手里的样品,一个个标好冗长的标号,仔细书写样品小结,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曾经做实验带过的大一学生...
布莱还在偷听,修伊觉得这么一个猥琐粗鲁的老男人,居然对大一学生还这么鬼祟,他有点接受不能。
“嘿,你干嘛呢?”修伊朝身边的布莱拍了一巴掌。
布莱扭头看向他,小声地回答:“我在偷听啊...”
修伊被噎到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在偷听,为什么你还要废话说出来呢?
“偷听什么?”
布莱一脸神秘地拉着修伊来到一边,“我在偷听,那些被这位调查员小姐收起来的东西,都有哪些特别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