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带着些沙土轻轻刮过,打磨着边疆的士兵。
暗榆关,大唐天下第一关,后人有诗曰:“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
关中向北乃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
而关中向南则是勃勃生机的中原地带。
破旧的城墙上,有两人对坐喝酒。
左边一人,身着布衣,拿着酒杯笑道:“白兄,在下至今也尚未明白,为何你会从军。”
布衣所对一人,身穿金甲,仰头喝罢,笑道:“这是缘,也是愿。”
白居天,白家长子,出身商族巨擘,十五岁时离家从军,二十多年来,镇守边关要塞,战功赫赫。
说来也奇,白家家主白傲天,商才横溢,继位时硬是把那时看着就要败落的白家挽救回来,而且还做大做强,一跃成为世俗四大世家之一。
白家稳定后,他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儿子,那人就是白居天。
看着出生自带祥云的白居天,白傲天乐坏了,然后就亲自教导培育。
然而,当白居天十岁时,白傲天带着他进行室外教导时,偶遇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
老道惊奇的看着白居天,说出了白傲天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话。
“此子,乃是天人之将,此后必为国之帝将。”
白傲天没有理会,甚至有点不爽,因为他的儿子以后肯定是商中奇才,肯定会带着白家走向更繁荣。
然而事与愿违,至那天起,白居天开始对白家的武学秘籍产生了兴趣,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然后,在白居天十五岁那年,他留下一封信后便去边塞从军了。
这使得白傲天十分愤怒,但在他妻子的劝导下,他勉强答应了,暗中利用人脉扶持白居天。
既然大儿子不愿干,白傲天把将家族做大最强的愿望托付给了二儿子白居易。
这次子白居易刚出生时,原本****的天气立刻转为晴天,而且有一道紫气东来,恍惚间,白傲天看到了白袍仙人颂仙音,直到一道哭声响起,才让他回过神来。
于是,白傲天将那些武学秘籍烧的烧,送的送,还白家一份清白。
但是,在白居易十岁时,也是白居天离家一个月后,有一破衣秃驴上门。
白傲天以为是修世佛上门化缘,准备了一斋宴准备接待,没想到,那秃驴只是看了白居易一眼,然后留下一句话就飘飘然的走掉了。
“此子,乃天上之仙,此后必为诗中仙人。”
不信邪的白傲天继续安排着白居易的人生,后来,也是十五岁,白居易留下了封信就离家成为一个吟游诗人。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愤怒的白傲天打坏了几十个茶杯,后来在妻子和族老的劝导下,他又被迫答应了。
于是,他把希望又寄托在三儿子白居然上,而这白居然也是天生异象,刚出生时,竟引得大唐龙气洗髓。
这一次,不信天的白傲天有点害怕,于是,这白家便只剩下权谋之术,商家之书。
而且在白居然十岁那年,他让白家处于高级警戒,原本以为这噩梦要终止了时,圣人斋斋主出现了。
白傲天死心的闭上双眼,听着那句越来越远的“此子,乃是护国之相,此后必为国之栋梁。”
不久,第四胎出生了,是个女娃,但又是天生异象,引得百鸟朝凤。
开始信命的白傲天开始放养式教育,没想到的是,这唯一的女孩在十岁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说着绝望的话,而且还展示出她的商业天赋。
虽然这唯一能接替自己的人是个女子,白傲天强行劝诫自己接受。
就这样,白家长子成为了护国大将军,次子成为了人户皆知的诗魔,三子成为了兵部尚书,最小的孩子白初静接替过白傲天的棒子,成为了白家话事人。
布衣失笑道:“缘?愿?”
用佛家的话说,缘,妙不可言;愿,人之誓言。”白居天用杯子和布衣碰了碰。
布衣喝完杯中的酒,眼睛瞄了下不远处的营帐:“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要打便打。”白居天看着城内的灯火,无奈道。
“为什么一定要打呢?”布衣摇了摇头。
白居天想了想,开口道:“他们想要活下来,而我们不想他们活下来。”
两人无声的拼着快酒,不远处的将领也停下各自的话语,识趣的离开。
过了很久,布衣停下手中的酒说:“打输了,我们的百姓遭殃;打赢了,我们的百姓也遭殃。”
“他们要打,没办法。”白居天无奈的说。
“为什么就不能和谈呢?”
“因为,大唐不养外邦之人。”
“懂了。”布衣笑了一下,“不过我还是不认同,就好像昨日一样。”
“理解。”白居天也对着他一笑。
布衣拿起酒杯猛的一喝,然后拿起一颗西域葡萄放入口中。
看着起身的布衣,白居天说道:“走了?”
“走了。”布衣像后招了招手。
看着那道缓缓离开的身影,白居天开口道:“不说点什么吗?”
那道身影停了下,然后边走边高歌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回。”
白居天看着那道逐渐模糊的身影,直至消失。
“古人征战几人回么?”白居天满了杯酒苦笑道,“可是这天下也不是天子的天下啊”
人世间最难过的时候就是离别,你永远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翌日清晨,皇宫内。
“陛下,汝州长史王翰在被贬路上遭到刺杀。”
想着昨天早朝上的一幕,身穿帝服的新帝将手上的杯子往地上一甩。
感受到主子这么愤怒,前来汇报的黑衣人都有点害怕。
“你退下吧。”
“是,陛下。”说完,便逃跑似的离开。
“用的着吗?就只是和你们唱反调而已吗?”新帝想着昨夜被那群人威胁的情景自语道。
他原本只是以为那群人只是会对在长安搞点事情,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暗榆关内一出土坡上,一个身穿金甲的中年人坐在地上堆起的一个坟包旁,手拿着酒喝一口,喝完再往坟包倒上一些。
“王兄,不是帝王最无情,只是天人眼里尽蜉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