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衍进门,知州就慌张走向庄衍,给来人做介绍:“谢老爷,这位就是我跟您提的···”未等知府说完,谢翟梁冷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你就是庄成郧的儿子?”
庄衍嗯了一声,拱手:“不知您是?”
知州呵呵一笑:“庄公子,这位就是谢老爷。”
庄衍哦了一声,叹道:“恕在下孤陋寡,竟不晓得大人威名。”
知州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偷偷对庄衍说道:“我的亲爹哟,您就别较劲了。”
庄衍挪开李知州,正色:“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谢翟梁直言:“听说庄公子将谢某的夫人请到了监狱里边,谢某过来问问,这里边可有什么隐情?”
庄衍:“隐情?谢大人,既然您来了,也省得差役们再跑一趟。知州大人,还请开堂公审。”
知州喃喃道:“庄少爷,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庄衍瞪了他一眼,表情里隐藏着一句:没出息。
知州领会庄衍意思后下堂准备,而堂上的人则四目相对。
淳霍看态势尴尬,上前带走庄衍,凉椋看了一眼谢翟梁,眼里藏不住鄙夷,随二人离去。
公堂…
凉椋和淳霍站在一旁,知州端坐上首,旁边对坐着庄衍和谢翟梁。
堂下一行人跪在地上。只听一声“升堂”,浩长的“威武”徐徐传到耳边。
知州拍响堂木,正色:“堂下所跪何人?”
“民女小于,乃谢小姐贴身婢女,见过大人。”
李知州一拍堂木:“你要状告何人?”
“民女状告谢家夫妇,谋害亲女,欺君罔上之罪。”
李知州:“可有证据?”
“民女有物证。还请大人过目。”说罢,小于将信函再次递上。
李知州打开,随意地看了一下,接着,传证人。
小丫鬟和张仵作上了公堂,一齐跪在地上。
李知州二拍堂木:“堂下所跪之人,报上名来。”
“民女小江,乃谢府家婢。”
“草民张伍,见过大人。”
李知州摇晃了下脑袋:“小于状告谢家夫妇,你们二位作为人证,可有什么话要讲?”
凉椋寻思着上了公堂的李知州话里眼神动作有些奇怪,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在听完张仵作的话之后,凉椋忽然明白了。
张仵作:“回大人,前些时日,小于来找我,说是让草民陪她演一出戏,谎称谢家小姐是因急病突发致死。草民财迷心窍,答应作了伪证,事后小人懊恼不已,这才说了实话。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人恕罪。”
小江嚷道:“你,你撒谎。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小于没想到张仵作临时叛变。很快,李知州便厉声询问:“小于,张仵作讲明收你钱财,答应作伪证,你作何解释?”
小于抬眼:“大人何不审问那两个假流民,是何人雇凶?”
李知州一声“大胆”传来:“你这是在质疑本府的办案?”
小于垂眼:“小女不敢,还请大人…”
一边的谢翟梁开口:“小于,老夫以为你忠心耿耿,没想到反咬谢家一口。你以为那两个流民,还能活到现在?”
小江疑惑:“不可能,他们明明活得好好的。”
小于反应过来:“你真是狠毒。”
张仵作开口:“大人,还请您仔细看看信函,在下相信以谢老爷的为人,断不会谋杀亲女。”
知州装模作样的又看了一次,突然,他啊了一声,看了下师爷,又将信函递给了谢翟梁。
谢翟梁怒视:“这字并非出自老夫之手。”
庄衍暗叫不妙,怕是信函给更换了。他大踏步上前,抢过信函,看完之后愤愤地扔了回去。
信函所盖的印章绝对不是谢府的府印,太假了!
淳霍看着苗头不对,趁着没人注意,悄悄退出公堂。
李知州两手一扬,拱手向谢翟梁赔罪:“谢老爷,在下险些冤枉您。实属不该。本官马上平反冤案,将栽赃嫁祸者绳之以法。”
师爷也赔着笑容,拿着手中的信函退到一边。
小于发声:“大人,您怎么不问问这个小丫鬟呢?”
谢翟梁哈哈一笑,他甩了一下袍子,说道:“怎么,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小江猛的抬起头:“怎么可能?”
谢翟梁讲道:“小于,你和你妹妹同时进府,就算籍贯不一样,入府的时间也不一样,可你们的口音、习惯、长相相似,想不让人留意也难。”
既然是亲姐妹,人证也就不成立了。再加上张仵作临时叛变,流民已被毒死,谢小姐尸身无法验明,此案风向慢慢转变。
正在众人激辩之时,淳霍带上来一个人。
女子款款上前,给知州行了礼,自报身份:“小女是谢主母的贴身女婢,名唤璀深。有事禀告大人。”
眼看此事就要收场,这时候却杀出了个回马枪,知州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审案。
“讲。”
“谢小姐并非夫人的亲骨肉,她是老爷和夫人身边的媵妾所生。“此话一出,众人诧异。
璀深继续说道:“夫人想要把小姐卖给钱家人。此事被小姐识破,夫人就让我派两个杀手乔装成流民,在小姐出府时进行刺杀。可行动出了意外,小姐心悸而死。”
知州抽着嘴角,只好三拍堂木:“带谢夫人。”
谢翟梁脸色不甚好看,他没想到关键时刻跑出来一个璀深,把全盘计划打乱。
谢英云被捕快带上堂,知府提问道:
“谢夫人,璀深状告你雇凶杀害谢小姐,此事是否属实?”
“属实属实,哈哈哈,都是我做的。”谢英云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谢翟梁怒了,他瞪着面前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谢英云指着丈夫,又指了指璀深,自言自语:“都是我做的,啊哈哈哈,都是我做的…嗯哈哈哈…我做的啊!”
凉椋刚才还在疑惑旁边的淳霍去了哪里,现在看着面前出现的璀深和谢英云,她猜出了一星半点,看着淳霍处之泰然,凉椋把话吞了下去。
小于见谢英云状态不对劲,趁着药效,她追问:“夫人,这件事还有谁跟您一起谋划?”
谢英云正要说话,不知怎么的突然倒地,一滩血映入在场每个人的眼帘。
庄衍看到了杀人灭口这一幕,他暗恨身手不及时,飞射过来的银针快准狠地注入谢夫人的脖颈动脉,没一刻功夫,人就没了。
知州显然是被吓到了,他慌张地吩咐加强守卫。谢翟梁松了口气,不禁意间与旁边的小厮交换了个眼色。
小于咬咬牙,就差这一步,就这一步,就能够把所有人都抖到囊中,可惜了。
庄衍对李知州说道:“大人,您知道该怎么办案吧?”
谢翟梁开口:“贱内生事,是老夫过错,知州大人尽管判案,不用顾及老夫。”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知州大人自然摆出一副好官姿态:
“不论谢小姐是何原因致死,都与谢英云脱不了关系。谅嫌犯已自尽,本案不再追究其家属责任。然张仵作连作伪证,璀深虽为帮手,谅事后坦白真相,从轻处罚,二人皆依律处判鞭刑五十。小江作假物证,谅事态轻微,罚白银二十两。其姊协助官府破案有功,但诬陷谢老爷,功过相抵,罚白银二十两小惩大诫。谢老爷,您看这样可好?”
谢翟梁不理会他,小厮忙过来耳语。
知州点点头,咳一声:“带下去。”
庄衍听着判决内容,心里窝火。但事实如此,除了信函,再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谢翟梁也参与此事。
凉椋蹲下来瞧了一眼谢英云脖颈处,慢慢捻出银针,仔细瞧看。待发觉这银针上有些药味时,她琢磨不透,正欲查看。见谢翟梁在盯着自己,凉椋只好罢手。
出了公堂,凉椋安慰庄衍:“庄公子,这案子判决的结果,已经很好了。”
庄衍攥紧拳:“为什么?”
淳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弟,冷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