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指南针的提示顺着河流走了几天了,仍是不见一丝人间烟火气息,极目之下是延展四方,绿浪起伏的大草原,间中点缀着些灌木疏树,还有几只色彩斑斓的野鸡悠闲踱步,见了韩立也没有害怕奔走,反而以一种新鲜事物不可思议的眼神吃惊地注视自己。
韩立感觉要崩溃了。老天爷,你不会真要留我在这儿当野人吧!
烈日当空打转,身上脸颊早已是汗流涔涔,几天下来脖颈上更是印上一条条放大版的黑色条形码,唯一不同的点就是不管你多高的像素都难以检测的到。
风吹在脸颊火辣辣的疼。韩立想洗个澡,不是为了洗掉身上的污垢,只想享受片刻的欢愉……
身侧不远处就是一条宽达数米的河流,干净的流水欢快地吹着哨奔向前方汇入更大的河流,它们应该都会汇入黄河吧!如果自己跟着河流一直向前或许就能找到新的人类。
不过韩立此刻并不愿再去想以后的事,解下沉甸甸的背包,脱去满是泥垢的衣裳,一步一步走向河边。
掬起一湾轻快的清水,明亮的水镜中倒映出满是风尘的脸颊,胡茬子在脸上描上一圈炭黑,韩立自己都快搞不清是水弄脏了脸还是自己污染了水。
“啪”一捧凉水拍在脸颊顿时清醒许多。韩立一步一脚印缓缓像河水中央走去,河水逐渐没过膝盖,腰身,快过胸口才停下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风顿感轻快了,身子轻快了,心情也好受多了。
“若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就这样随波而去倒也不劳神费力。”韩立放松身心,四肢完全舒展静静地漂浮水面,到了这时,韩立倒是多了几分从容。
脑中又回忆起小时候和幼年小伙伴一起在山上小河里玩水,捉螃蟹,偶尔还会到稻田里抓泥鳅烤来吃,记忆像幻灯片一页一页快速放映而过,却又是那么深刻难忘。
当年童真的小伙伴长成成年人,清凉欢快的小河充满作呕的恶臭,而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上天赠予自己独享大自然最后的美好吗?
一颗泪珠浸湿了韩立的眼角,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的发痛……
突然几声呵呵笑声将韩立的心绪拉回现实,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还是怀揣最后一丝希望的寻声望去。
岸上灌木丛中之前驻留的一只野鸡煽动翅膀扑哧一声向天空飞去,散落的五彩羽毛还在空中飞舞。
只见山坳处一名老头正左手抚须,右手提着一只肥硕的打野鸡哈哈大笑着,一头银丝白发在太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亮,晃的韩立眼睛一亮。
人?那就是活生生的人啊!这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吗?
韩立哭了,热泪夺眶而出。韩立只觉得一股热流往身上涌,两只手双脚拼命的拍打水面激起水花一片,瞳孔扩大,一对如火珠般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老人所在的方向,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也不在意。
回到岸边韩立慌忙捡起衣物,趿拉着鞋直接就向山坳奔去,韩立害怕老人趁自己不注意在眼皮子底下溜掉。想呼喊一声,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情急之中一咬牙决心加快脚下频率冲过去。
老人似乎也发现了一个怪异雄性生物直奔自己而来,下巴快掉在地上,惊愕地看着韩立直发愣,怔了半响,眼见着就要朝自己身上扑上来,一双老手直发颤:“郎君……”
老者一句话还未说出口,韩立却早已冲上去将他一条大腿死死抱住,老人则是一脸的惊恐,害怕甚至心里发怵。自己不就是抓了一个野鸡吗,怎么还惹来一个浑身赤裸的野人?
韩立却像是丝毫没有看到老人阴晴不定的复杂表情。他不管不顾紧紧抓住老人放声大笑起来,刚笑出声却又听着大哭了起来。
“郎君,郎君……。”老人呆了半响,直到平复心绪才试探着拍了拍韩立的肩膀道:“郎君可是遇到什么不幸,为何沦落至此?”
果然是穿越了,韩立暗叹一声。一口带着关中腔的金陵洛下音,如果大学老师所说没错的话,那么自己现在应该回到隋或者唐朝了。
“没,我没事!”韩立这才注意到自己竟还抱着老人,再一瞧自己赤身裸体只穿了一条破洞的裤衩,哧溜站了起来对着老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就是见到您太开心了。”
一阵冷汗,老汉不由得后退两步有意拉开与韩立的距离,旋即将韩立身体打量个遍,看向韩立的目光较之之前又多了几分不自然。
日,这老头该不会认为我是个同志吧。你个老不正经的,你才是同志,你全家都是同志。
韩立机智过人,如今镇静下来一眼便观察到老人神情变化,不由得暗暗哼骂。
韩立假装没有看到老头的脸色,穿好衣服学着古人样子有模有样的恭敬作揖,道:“某年少出门远游四方,如今已有数年。敢问老丈如今是何年,此处又是何地距离长安多少远?”
“如今乃是大唐武德九年,此地则是泾阳,到长安已是极近,步行半日之内就可到达。”
此刻韩立已经整理好形象,小麦色健康的肤色,得益于平日健身保持身材加上一头短平的板寸显得十分精神有型。
身上所穿戴样式很奇怪,多处虽已有破损,却做功精良,非麻非布,自己之前从未在我朝见过,突厥人则更不可能有这般手艺。
迟疑半响,老头收起狐疑开口问道:“不知郎君身上衣物出自哪位名家,小老怎么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做功?”
实话告诉了你就能知道?你能时空穿梭给我送回二十一世纪,我就告诉你是比你厉害的一个名叫阿迪的老头制作的。
韩立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实话,同时他也清楚这老头只不过是怀疑自己的身份,借此询问出自己的来处。
韩立仍是一副恭敬,人畜无害的模样,“老丈敬请见谅,此事某也是觉得惊奇。”
“昨日我游行至此天色已晚,便在那河边休息一宿。不料突感天色大变,天空中突显五彩祥云一白衣少年从天而知说有恩要谢我,我正迷糊,不变分说突然一个半人高的包裹从天而至,再醒来时身上衣物已不见踪迹就只剩这般模样。”
“哦。”老者眉头紧锁抚须思考,指着身前不远处的河流道,“那少年可是身骑白马头戴白袷帽。”
“老丈如何得知?”
“只因小老也曾梦受过那白衣少年的点拨。”老头叹了叹回答道。
“那不知老丈名号?”韩立追问道。
“你我有缘,就叫小老孙思邈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