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君的手抖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结果还没出来，先不要想那么多。”
如果孩子真的不是祁君的，那就是秦仪的。发生这样的事，四个人已经够尴尬了，如果还怀了秦仪的孩子，那该怎么面对？
隔天下午，她应了魏言晓的约。
关于池紫居和自己怀孕的事她都只字不提，两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魏言晓自然看得出她心事重重，但一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就避开不谈，说道：“还不是那些事？也没什么好提的。”
送她回家后，魏言晓回到楼下却没直接下车，她给顾祁君打了个电话。
“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心里很担心。
“她说什么了吗？”
电话那头，他明显有些紧张。
“就是什么都不说，才更担心。”
她的性子是藏不住秘密的。
顾祁君的眼睑往下低了低，沉默了一会，说道：“谢谢你。”
说完不等魏言晓再问就挂了，她看着手机真的很想骂脏话。
不过，如果顾祁君和她闹矛盾的话，他不应该会主动来找她去陪如淮好让她开心。
言晓，我能否请你帮个忙？——
昨天，他是这么问她的。
“嗯？”她知道一定是关于孟如淮的事。
“明天约如淮出去吧，吃饭看电影逛街……什么都可以，她开心就好。”
一起出去吃饭散心这种事，原本不需要他安排她们也常做。可是他特地交代，还是这么沉重的语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上一次，是如淮跟秦仪发生了那样的事，那时候她以为他们两个不可能再破镜重圆，没想到后来在如淮的争取下，倒也没提离婚。可是，她却觉得，这次这么安静的抑郁反倒比上一回的天崩地裂还要可怕。
她也不敢问发生了，以为如淮会告诉她，却没想到对方不提，这就更让她感受到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魏言晓重重叹了一口气，才从车上下去。
两天后，天空上乌云滚滚，正在酝酿一场大雨。
闹铃还没响，孟如淮就已经醒了。顾都早早起身，默契地准备好一起出门。
早上九点左右，他们来到医院。
病房里，孟如淮就像等到一场判决，坐在沙发上，她的双手冰冷。
咔嚓一声开门声，惊得她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顾祁君进来了，动作不急不忙。他锁好门走过来，她紧张得站起来，望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顾祁君双眼通红，那好看的薄唇抿了抿，然后将她搂在怀里。
她的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所以到底是不是他的骨肉？为什么要这样的表情，他这样的表情让她感到好害怕。
怀里的人在颤抖，手也是冰冷冰冷的。
“如淮……”
他沉重的声音已经让她猜到大概了。
她话还没说出口，泪就出来了，摇着头：“你不要告诉我。”
“孩子——”
“你不要说！”她情绪激动地打断他，“求你别说。”
孟如淮崩溃在他怀里，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襟哭得似是要喘不过气。
“打掉吧……”
哭声中，他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可却像是一座山压在她心上。
“不要……”她摇头，“一定是弄错，祁君，一定是他们弄错了。不会的……”
上天不会对她那么残忍。
他紧紧地抱着她，抿着唇。
她感觉到一滴液体滴在头上，抬头，果然见他红着眼。
“祁君，我们再检查一次好不好？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其实，第一次检测的结果隔天就能拿，他不相信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又测了三次了，依然是一样的结果。
今天他拿到单子时候，在楼梯间冷静了很久才敢回来。
“没关系的，我们会有孩子的。”
他像是跟她说，却更像是安慰自己。
不！
要她怎么去接受？
跟别人发生了那样的事对她来说已经是致命的打击，现在还怀了其他人的孩子。她不愿意，但祁君也好可怜。
为什么这个孩子不是他们的？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从来没想过，她要把一个鲜活的生命给扼杀，那个孩子还是她的血肉。
她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拼命摇头。他抱着她更加紧，虽然尽量平静，但他还是颤抖着说道：“罗医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吧。”
怀里的人怔住了，他猛地将她抱紧，安慰她：“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她跟这个孩子，不过刚刚有了感应，甚至她还没能见他一面，他这么快就要杀了她的孩子吗？
她的脸色煞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祈望着他：“祁君，我们过几天再来好吗？”
他抿着唇没说话，眼里也充满了悲恸和心疼。
“好不好？你让我缓几天。”
“这个孩子不能让他们知道……”
如果顾家的人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她以后在顾家怎么立足？
“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好不好？我们就再等几天，就几天……三天，三天好不好……”
顾祁君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他害怕会心软答应她。
什么时候，果断狠绝的他也会犹豫？
他握住她的手，淡淡一笑：“别怕。”
他这样温柔的眼神，就好像每次哄骗她一样。她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双唇颤抖了一下。
她想逃，可是她知道她逃不了，因为她跑不过他。
顾祁君见她只是伤心地望着自己流泪，就伸手擦拭她脸上的眼泪。等到她哭得差不多，他就牵着她往外走。
她混混沌沌地跟着他穿过医院的，然后来到一个廊子。手术室外，有许多人在排号。
他直接就把她带到门口，她忽然说：“祁君，我想先去上个厕所。”
“嗯。”
见他想跟着去，她牵强一笑：“没关系的，你在这里等我就可以。”
说着，她的手就从他掌心滑出。
顾祁君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心揪了起来。
十五分钟后，雷声滚滚，酝酿了一晚上的雨倾盆而下。
他望向她刚才离开的方向，迟迟没等到她出现。
他隐隐不安地拿出手机，发现她给自己发了个短信。
对不起，祁君，我还没想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