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君的冷笑就像一把刀扎进祁瑞珍的心脏里。
“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紧紧抿着唇不说话,最后动了动薄唇:“妈,我和如淮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已经被这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你怎么处理?”
“妈!”他稍稍提高分贝,希望她不要再干涉。
祁瑞珍被这么一喊,怒得浑身颤抖,离开前放下狠话:“你适可而止就好,这个女人我是不会同意她再进顾家大门的!”
顾祁君望着母亲愤然的背影,坚毅的眸子透出疲惫感。他走到病床前,端详她的模样,又抚摸着她的脸,苍凉一笑:“如淮,你别睡太久。”
这夜里,忽然就醒了,扭头望去,如淮的病床上却是空的。
如淮!
他惊得再无睡意。
走廊里,孟如淮站在窗前,她望着黑夜里那些昏暗的灯,愣愣的。夜风从窗户外面拂进来,擦过她那宽大的病服,让原本纤瘦的她显得更加单薄。
猛地,有人从后面抱住她,用力地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醒了……”
顾祁君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也有些感动。
“嗯……醒了。”她的回答却是那么苍凉,就好像醒来并没有任何意义。
孟如淮醒了,出院之后回的是顾家。
天空湛蓝,但夏日的闷热却无法让人觉得心阔,而是有种喘不过气的烦闷。
“爷爷、爸、妈……”
他们已经在大门前等着她。
“嗯,还不舒服吗?”爷爷问。
“爷爷不用担心,没有什么不舒服。”她的回应没有以往的活泼,而是虚弱无力。
顾为眸子上蒙上一层水雾,他好不容易等到的孙子,就快要见面了,说没有了就没有了。
“缘分未到而已,不用想那么多,快进来休息吧。”顾正琏安慰道。
祁瑞珍一直没吭声,但她却感受到对方不善的目光。
如果是以前,孟如淮是会被伤害到,可现在,她竟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等回到房间,顾祁君让她坐在床边,自己蹲下,握着她的手,抬头,犹豫了一会,他尽量语气温和:“如淮,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嗯?”她眸子动了动,好奇他要说什么。
“我们都还年轻,医生说了,还会有孩子的。”
他说的小心翼翼。
孟如淮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他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双唇有些抖:“孩子……他已经不在了……”
他担忧且深情切地望着她,等待她崩溃且想着如何安抚她。然而,她只是安静地凝望着他,良久,她说道:“没关系,这不是顾家的孩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不是吗?或许……这样更好。”
她面无表情,伤心是有,但好像不至于崩溃。
如淮的性子,若是真的失去至亲,应当会哭得稀里哗啦吧?
端详了许久,他总算稍稍放心,然后牵强地淡淡一笑,又站起来抱住她。她就像是个木偶,机械地抱住他的腰身。
原本,他想等到孩子出生再告诉她那是他们的孩子,可是现在他怎么说得出口?
那之后,祁君常跟婆婆吵架。祁瑞珍为此哭过不少,孟如淮夜里安慰他说:“她到底是你妈妈不是吗?”
“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顾祁君十分烦恼地抱着她,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让我静静地抱你一会。”
“嗯,好。”
孟如淮很听话地让他抱着,但嘴角却浮起一丝不常见的笑意。
顾家的气氛变得很是诡异,婆婆是想赶走她,但却很也不想失去儿子,所以似乎很努力挖掘她出轨的秘密,好让祁君离开她。公公沉默不参与任何事,不知情的爷爷只是终日皱眉。
顾家弥漫着硝烟,真正置身事外的却是孟如淮。
九月入学,那是她失去孩子的第三月,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心却还在痛。
她在等一个机会,终于,在她开学的一周后,祁君说要去澳洲出差,她等到了那个女人来找自己。
“好久不见。”
电话声里,那女人阴阳怪调,似乎是用这种得意的语气告诉她自己是谁。
池紫居却不知道,孟如淮早就恭候多时。
她不语,池紫居又道:“顾夫人,能否见个面?”
她等的就是对方说这句话,她问:“地址和时间。”
池紫居给她发了信息之后,田舒瑜笑道:“你就这么笃定她会见你?”
“我把她的孩子杀了,还差点要了她的命,她能按捺得住?”
真没想到,孟如淮命真大,这样撞上去,没死就算了居然只是脚骨折了。不过,孩子倒是没了,现在顾家已经认为那孩子是不是祁君的,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在她撞上去的时候,她对上了孟如淮那双眸子,孟如淮不可能不知道撞她的人是谁。
丧子之痛,丈夫却原谅杀死她孩子的女人,
愤怒、悲伤、加上仇恨,这时候的孟如淮还有什么理智?
想到这里,她才不觉得全功尽弃。
夜色阴沉,就如孟如淮的眸子。
她站在路边,黑色的衣服让她隐没在这样的黑暗里。
池紫居踩着高跟鞋,那一身红色的真丝裙狠狠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两侧,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别来无恙。”她扬起笑脸,是那么春光得意。
无恙?
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孟如淮一脸愤怒和痛苦,她感受到一股快感。
孟如淮自然是知道她在享受那种快感,稍稍调解了一下心绪,稳了稳语气,才轻蔑一笑:“你很爱顾祁君?”
她唤他全名,池紫居有种感觉,她不该唤他全名。不过,这让她感到愉悦,因为称呼对方时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不是吗?
她故作端庄:“顾夫人这么问好像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她阴冷的脸忽然就轻笑,是那种还无负重感的轻笑,“你知不喜欢他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这是她人生的大事,亦或者说是全部,她对祁君的感情怎么可以这么被玷污?
“如果不是你,我跟祁君过得很幸福!”
池紫居忍不住狰狞。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不会跟我结婚。”
“他是为了千信才跟你结婚的,别犯蠢了!”
“犯蠢的是你!这不正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为了千信,他就抛弃她。
她每讽刺一句,孟如淮就气势不输地反驳回去。
“孟如淮!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难道不知道,他根本不喜欢你吗?”
“那又怎样?”
她并不否认,这反而让池紫居愣住了,毕竟池紫居认为自己是很在意,而且她也应该很在意才是。
顿了几秒,池紫居阴阳怪调:“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为什么他不能存在这世上……”
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反应,池紫居又说道,?“祁君让古医生做了一张假的亲子鉴定,好名正言顺让你打掉孩子,毕竟亲生孩子嘛,还是有些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