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点,魏言晓把她送到医院后又因为公司有急事而离开。
抢救室外,父亲坐在椅子上,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细看他还在颤抖。秦仪搂着姐姐孟如安,弟弟也抿着唇站在那里。
她跑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只是看向她,不语。但他们越是没有责备,她就越内疚。
孟如淮望着手术灯亮着,双眼又朦胧起来。她靠着墙壁,与大家一起沉默。只是一阵又一阵,她感到眼前眩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越来越心慌。
孟如安也着急地窝在秦仪怀里抹泪,孟如淮只能紧紧抿着唇,扶着墙壁。她心里无数遍地祈祷: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眼前总是一阵白又一阵白的,就像是即将断线的风筝,缥缈间,她看到有一道身影急匆匆地朝她跑来。
是赫简连?他脸上布满焦虑,在看到她的刹那又好像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孟如淮眼眶湿湿的,在他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还不等她说出一句话,他已经将她轻轻揽在怀里。
“会没事的……”
原本,她还撑着不哭。当他这么抚慰她的时候,她眼泪就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他知道,她总是这样,明明是容易哭的,但却倔强着,隐忍着。
她从一开始的哽咽,渐渐哭得双肩颤抖。
赫简连抱着她,眼里尽是疼惜,还时不时地安慰她:“别担心,会没事的。”
孟如淮哭了一阵子,反而觉得好受一些。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门开了。
“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医生的话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孟如淮含着泪跑过去,和孟如安一起推着母亲的病床到病房。
下午将近三点左右,赫简连提着饭菜回来,大家才意识到竟忘了吃饭。
母亲醒来又睡着了,其他人回家收拾东西照顾孟枝红,留下孟如淮和赫简连两个人。秦仪离开前,看了一眼赫简连。
“怎么了?”孟如安见他忽然停下来。
“没什么。”他只是觉得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说不出哪里奇怪。
十天后,孟枝红出院了。
回G省前,她叮嘱道:“要是没有生活费就跟家里说。”
原本,她以为母亲醒来一定会把她大骂一顿。也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病了一场,连生气的精力都没有,什么也没说。
后来稍稍好了些,就满眼心疼地问她在G市住哪里,是不是宿舍。她告诉母亲自己住在言晓的房子里,又和母亲难得和气地说了许多话。
养儿方知父母恩。她怀上孩子的时候,就想,当年目前怀上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充满期待。当她失去了孩子,才知道母亲对自己的爱是多无私。因为那一刻,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命,可是没有如果。
妈妈没有责备她离婚,只说道:“平时学习肯定很累,周末多回家,妈妈还能煲点汤给你喝。”
那一瞬间,她才知道从前对母亲的误解有多深。
她湿着眼眶说道:“你既然那么不放心我,要不然你来G市陪读?”
“你想得美!就想坑妈过去给你做保姆!”弟弟孟如山开玩笑道。
孟枝红病了大半个月,孟家终于又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半个月来,孟如淮很感激赫简连。他不辞辛劳地跟她一起照顾母亲,虽然秦仪也找了护工,但孟家的人终究不放心,总有个家人亲自照顾。只要如淮在医院,总是少不了赫简连的身影,甚至医生护士都以为他是孟如淮的丈夫。
孟如淮知道他很忙,也曾说太麻烦他了,但他却总是温和地说没关系,并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欠钱易还,情债却是难以回报的。
原本想要保持距离,因为这个恩情,只要是适当距离,孟如淮就不好拒绝赫简连。
比如,他说:“我最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茶楼,很适合你的口味。”
“怎么?你又找不到人陪你吃饭?”孟如淮笑道。
“是啊!单身人士,吃个饭都没伴。”
“李镇文应该很愿意。”
李镇文是他们之中最愣的,每次都不知道别人话里的意思,总是闹笑话。
“镇文白白净净的,被误会可不好,这还耽误了他学习。”
“行吧!陪你吃就是了。”
这天晚上,赫简连在茶楼等着她,当孟如淮的倩影出现在门口,他不禁淡淡一笑。孟如淮也朝他笑了笑,然后往他那边走。就在他站起来,正准备去给她拉开椅子的时候,孟如淮身后出现了章克、廖铭铭、赖晓承……
他的笑容凝固,廖铭铭很是活泼地走到他面前,然后笑道:“赫老师,这位置不够坐啊!”
他原本只想约孟如淮,哪晓得这丫头竟然又把他们都带来了。
“哇塞,赫老师今天好帅!”
赫简连穿了一件薄薄的韩式呢子外套,加上大长腿和那张俊美的脸庞,还有致命的温文儒雅气质,简直是剥夺了女生们的空气,行走的荷尔蒙啊!
“赫老师不是每天都那么帅吗?”赖晓承应和着廖铭铭说道,又对章克说,“我看赫老师的衣品不错,你可以参考一下。”
章克笑着说:“你包养我啊?”
意思是,赫老师的衣服有多贵你知道吗?他一个穷学生哪里穿得起啊?
因为人多,赫简连就要了一间包厢。
“赫老师,赫师母,请上座。”
他们起哄,要两人坐在主座的位置。赫简连第一次听到这称呼,不禁一笑,又看向孟如淮,见她没有反驳,心里更加愉悦:“赫师母?”
“是啊!赫老师,你那些饭可不会白请。”
孟如淮不过是因为纠正了很多次,他们都不愿意改口,所以无可奈何不管他们。也不好打扰了大家的兴致,就只是配合着笑了笑。
“来来来,吃一块海草。”赫简连给喊她赫师母的廖铭铭夹了凉菜。
“谢谢赫师母的男神。”
噗……
孟如淮简直服了廖铭铭那张嘴了,还真的会哄赫简连。
“这不公平啊!我也喊赫师母了啊!”
“就是嘛!”
……
赫简连陪着他们玩闹道:“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有份!”
于是,这顿晚餐就从赫简连把给大家夹菜开始,笑声连连。
“来,你也有。”赫简连给孟如淮倒了半碟酸萝卜。
孟如淮也学着他们甜甜说了声“谢谢。”
“咦?赫老师,为什么只给我们夹海草?我也想吃酸萝卜。”
赖晓承说:“你不知道赫师母喜欢吃酸萝卜吗?”
“哦哦哦!当我没问……”
孟如淮愣了一下,才发现,赫简连只给她夹酸萝卜,还是半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