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她这两个月，受着各种精神的折磨，多少个夜里睡不着就起来看书。有时候背资料，背着背着就走神，她又背一遍。
老师分发下来的文献她几乎要看完了，就连经典著作也开始接触。
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变成了她勾引赫简连而讨取了题目才考得这么好的？
原本，她还有点小激动，想着吃午饭的时候可以跟爸妈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可是现在，她却又成了让爸妈担心的罪人。
潜规则泄题的脏水泼过来便算了，还有顾祁君那天拉着他回去，甚至是把她压在床上的画面全被偷拍了，附上什么“千信总裁前妻不甘，再诱前夫索取赔偿”。
双重打击加上网络语言暴力，压得她喘不过气，她直接就在厕所了崩溃痛哭。
这个社会对女人真的很不友好，女人没能力会受尽欺负，女人有能力会被说靠着肮脏的行为才得到。——
魏言晓刚上大学时，大一的第二学期十分高调地开了一辆宝马。那时候她已经半读书，半跟着父亲学习怎么做生意。然而，学校里开始传她被人包养的讹传。
她就对自己说过，这个人社会对女人是很不友好的，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恶言很多。所以，她总是蔑视那些碎嘴的同学们，只跟自己比较好。也因此，同学们更不喜欢她，孤立她，闲来无事就说她如何如何不要脸。
当初孟如淮也觉得愤慨，曾因为听不下去而和其中一两个同学吵架过。但如今才体验了那种切肤之痛。
言晓比她懂得人心和人言的可怖。
没关系的，孟如淮，没关系的，你是靠自己的能力，不需要在乎别人说什么。而且，她没有要顾祁君的一分一毫，这种新闻迟早也会沉在海底。
她擦干了眼泪，尽量让面容显得不那么阴郁。
可是，当她经过走廊、教室、食堂、校道……
所有的不善、责备、厌恶、怨恨的目光投来时，她的心都在颤抖着的。甚至，有的人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放大声音说：“真的太恶心了，就是因为有这种为了分数而不择手段的人，学术界才有渣滓。
她的手机一直能接受到信息，除了奇怪的问候外，还有各种辱骂：
你真的做出这种事？——
你爸妈把你教的真优秀，名利双收啊。——
赫老师技术如何？跟你前夫比起来谁更棒？——
开班吗？我想报名，我也想名、利、俊男三收。——
……
没有一句是真的，她没有跟顾祁君纠缠不清，她也想躲他躲得远远地，别说索取了，他给她一套房她也不要了，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为什么要诬陷她？
她的所有努力，最后就变成了她通过下作行为换来的，还连她的家人都一并辱骂了。
她颤抖着手，把手机关机，再也遏制不住，在不善的目光中，她没有目的，只顾着往前跑。
只要往前跑，只要离开这里，就不会听到那些难堪的话了。
……
H大院长办公室。
中年男子坐在椅子上，先是沉默着，抬眼怒视着前面站着的赫简连。赫简连没有低头，抿着唇倔强着。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阵势。
那中年男子的手放在文件上，抓起，猛地就朝他砸去。
伴随着暴怒，站起来：“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让你留在B大你不留，为了一个女人大好前程不好要，还传出这样的事来，我看你是不想在学术界待下去了！”
赫简连的额头被文件夹给划伤了，渗出一丝血液，但不至于流淌。他眼神倔强，也不似平日的好脾气，讽刺冷笑：“赫院长的管理能力也不过如此，事情发生后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指责。照片只是拍到我跟如淮关系好些，就说我泄露题目。还真是不巧，这次我根本没有参与出题。”
光是他辞掉B大的工作就让赫运随气得差点进医院，当初还对他妈妈说什么：“人生短短几十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不到对方，家人之间近些不好么？”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孟如淮那个女学生他才来这学校。
虽是愤怒，但好歹是自己的儿子。而且在责备之前已经调查过，他的确没有参加这次的出题。
“我平日怎么教导你？行为举止都要留心，那孟如淮跟她前夫纠缠不清，你还带她回家过夜？”他怒得拍案大吼，丝毫没有素日温文儒雅的亲切模样。
那些消息里倒没有透露是他带孟如淮回去，他也知道肯定是他问吴叔的。
“她没有跟顾祁君纠缠不清。”总是监视他也习惯了，气也气不起来，但为什么句句要诬陷如淮？
她没有做出那样的事，也没有勾引自己要题目。想到她受到诬陷，他就很生气。
“你知不知道顾祁君是什么人？”
“他们已经离婚了。”
“你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穿别人穿过的破鞋？”
“够了！”他抬起眼睑，怒恨道，“爸，你说话过分了。”
这些年，赫简连收敛了许多，家里人说什么哪怕是不同意他也是不作声，这样的怒恨眼神以及那紧握的拳头让作为父亲的赫运随怔住了。
他重重呼吸以调节内心的愤怒，然后说道：“你妈前天说的那个女孩子，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你明天去见一下。”
“不去！”
赫简连知道已经没什么好说的，冷冷应道然后准备出去。
赫运随胸口堵了一口淤血般，他那刚平息的怒意又燃起：“你要是不想孟如淮被冤枉，就去见那个女孩子！”
“你要是不彻查清楚，那连我一起赶出这学校！”他也放下狠话，“还有，那是你未来的儿媳，除非你想赫家绝后。”
“你——”
赫简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飞机场，车里，还未下车的顾祁君脸色阴沉得如暴风雨：“查出来了吗？”
“是……是池夫人。”钟朗如实应道，”两个消息都是她放出去。“
事实上，他起初喊她池小姐，但后者不满意，掩盖住厌恶笑着说：“钟大哥，我已经嫁给祁君了。”
他只好改口喊她池夫人。
很好，这才嫁入顾家半个月，就兴风作浪。果然，当年看走眼了，竟没发现她如此卑劣。
顾祁君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脑袋靠在椅背上。
“顾先生，还有一件事……就是池夫人已经跟上来，要不要让她回去？”
沉默了一会，顾祁君睁开眼，眸子是看不出的情绪：“你不需要理会她的事，安排好我之前交代你的事。”
“那小如夫人……”
“派多几个人，别让她出事，孟家也留意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