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赫运随说的是不是真的,赫简连真的因为她而离开B大?她不见得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但她跟赫简连之间根本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但就如他说,她也不希望赫简连为了她而做什么牺牲,除了耽误他的前程外,还有一种负债感。
“我跟他之间,从来都不是像院长想的那样。”她抬头,平静道,“不过是之前就认识了,普通朋友而已。”
“既然是朋友,不该为了朋友着想吗?”赫运随顺着她的话道。
“这是当然的,自然要为朋友顾虑。”
赫运随是在劝她远离赫简连,但这种事即使她做得到,也不该随意做出允诺,只能这么说道。
“我相信,只要孟同学懂得进退,简连和你都能拥有一个好的前程。”
看似长辈的温和教导,实际却让她有种威胁感。她抿了抿唇,未回答。
他又说道:“当然,你们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就不存在泄题的可能了。”
她苍白着一张脸,再也藏不住惊讶的目光。
他这是在威胁她,意思是,只要她离开赫简连,泄题的事他自然会去平息。
她相信,如果她不照他的话做,这件原本的冤案会变成只有她一个人在背罪。毕竟他不可能让自己蒙冤,也不可能毁了自己的儿子。
“你是个聪明人。”他最后不忘给她戴高帽。
……
风筝挣开了线的束缚,同时也失去了线的守护。她坐在公交车上,呆望着窗外,阳光明媚地散在车水马龙间,可在这寒冬中却不见一点温暖。
她的电话响了,是赫简连打过来的,她盯着屏幕,重重叹了一口气,始终没接。
其实想想,整件件事下来,赫简连的内心比她强大许多。同样是受到了冤枉,赫简连似乎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好像他们冤枉的人,谈论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这件事却不是她一个人受害啊,赫简连其实受影响更大,她记得论坛上说,他曾经写的出色的论文也被质疑,甚至有人说他在B大是受了一名女教授的潜规则。
想想这些言论,比她所受的更甚。
赫简连这么温和的男子,哪怕是那样的情况,也总是时时刻刻为她着想,就因为她赫简连受到了牵连。又因为她,他父母也跟他关系不好。或许就像赫运随说的,避开,或许对谁都好吧……
因为陆陆续续放寒假,学校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
孟如淮尽量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除了廖铭铭会问几句外,其他人也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赫老师……”
正在低头看文献的孟如淮听到他们前后唤道,就愣住了,但很快也站起来,跟着他们一起喊了一声。
“明天就放假了,一会一起吃个饭?”赫简连如平常一样,笑着说道。
大家自然是乐意的,但也知道他其实邀请的是谁,就都看向孟如淮。
“我还要回去收拾一下,今天就不去了。”她勉强扯出一丝淡笑。
廖铭铭见状就忙说:“哎呀!不差这一时半会啦,这个学期最后一次一起吃饭啊!”
“是啊!”章克也说道,“赫老师请了那么多次,这次我们请赫老师?”
“好啊!我现在就去定位子……”
于是,在其他几人坚持下,孟如淮只好也跟着去。
饭桌上,大家还是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只是孟如淮话少了,笑容之中都带着一丝抑郁。而且,从一开始,她就挑了个不靠近赫简连的位置。原本大家起哄要她坐在赫简连旁边,但他见她不想过去也就解围。
这期间,孟如淮说要上厕所,结果就提前借理由离开了。
都市的夜色并不漆黑,那暖黄色、或者亮白的灯照着每一寸土地,但是她却觉得心中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一处是宁静的。
她从S市逃到G市,从顾家逃到H大,却没想到就如钱钟书所说的“围城”一样,不过是从这个城出来后,又进了另一个城。
现在,她成了一个“新时代励志女性”,嫁豪门、争名利都干得很漂亮,手段十分高明。
她看着这个属于自己的陌生故事,流出的眼泪很酸楚。
从公交站走回家的路上,湿漉漉的脸迎着寒冽的冬风,就好像要把她的皮肤撕裂一般。
楼下,赫简连已经站在那里。她顿住了,一脸平静地擦掉那泪水。
“为什么躲着我?”赫简连问。
她淡淡一笑:“怎么这么说?”
“是不是我爸跟你讲了什么?”
昨天,他想打电话问她父亲到底跟她讲了什么,她却没接。他以为她是没看到,可直至今天她也没回复,这不是她的性格。
“院长只是说了些宽慰的话。”
“我爸从来不会安慰人。”他就知道他父亲不可能同意他们两的,前天那些话是骗他的!
赫运随找她,估计是不想跟儿子闹翻吧。她对赫简连只有感激之情,总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和家人闹得不欢快。
“哎……院长的确没宽慰我,大概是觉得我连累了你,所以语气严肃了些。我心情不好,并不是院长说了什么。”她对上他那略带怒意的目光。
“那为什么?”
他稍有的强势语气,就好像她不解释清楚,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样。
孟如淮低着眉,好一会儿才轻轻说了句:“想他了吧。”
赫间连愣住了,心间像是被寒剑擦破皮,血瞬间从伤口漫出。他知道她说的“他”是顾祁君。
他放在侧边的手放在呢子衣的口袋里,紧紧地握着。
“他没为难你就好,早些休息吧。”赫简连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她重重呼了一口气。但猛地,心头就绞痛起来。
想他了吧。——
那个恶魔般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身心折磨着她,可她却是真的在想他。她心里无法在装下另一个人,何必耽误赫简连?倒不如让他死了这条心。
深夜一点,S市郊区外的林子里,除了远远的路灯外,就只有皎洁的月光照明,视线很暗,细细端详才看得清两个男人的五官。
“人带来了!”两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押着一名男人走过来,那被押着来的男子浑身颤抖。
那等着的两个男人中,个字稍高的动了动薄唇:“她给你多少钱?”